一家人红着眼睛见了礼之后,秦氏才注意到意映身后的半月:“……这位是?”
半月今天穿了一身杏色襦裙,裙子上精心绣着折枝缠绕花纹,头上戴着意映昨儿赏给她的瑶池清供边花,插着一对镶琉璃珠的金簪,看上去也是贵气十足,不似寻常奴仆。不过,她毕竟是意映身边的大丫鬟,这样打扮也属寻常。
闻言忙上前给周家人行礼,态度很恭敬:“奴婢名唤半月,是郡主身边的大丫鬟,拜见周家老爷,夫人,少爷。”行为举止和言语称呼都很得当。
秦氏和周池对视一眼,都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如今知岚身边的一个丫鬟都穿得如此体面,更是没想到意映会带丫鬟过来,毕竟,这件事情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的。
意映见状笑了笑:“咱们进屋说话吧,今天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一句话,便打消了周家人的疑虑。
半月眼睛亮亮的,她向来知道郡主器重她,可是能对一个丫鬟如此推心置腹,是她从未敢想的事情。当下心中也是感慨丛生,更坚定了要忠心事主一辈子的想法。
意映倒也不是对人毫无防备,只是她自己也是做丫鬟出身的,对半月的想法再清楚不过,一方面是体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经验让她觉得半月这丫头值得信任。
众人进了屋子,纷纷落座,半月并不托大,仍是恭敬地站在意映身后服侍。
“爹娘和哥哥近来可好?”意映仔细打量了这屋子里的装潢,心下也是有几分感动,看得出来,母亲是用了心思的。
“好,很好。”周池笑着抚了抚胡须,道:“你一会儿见了长公主,记得帮我们道个谢,这宅子和那长林酒馆,可帮了我们家大忙了。”
“长林酒馆?”意映有些茫然,便见周朗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秦氏笑着看他一眼:“……是长公主听说你哥哥有意开酒楼,就做主在永安巷买了一座酒楼,交给你哥哥经营,你爹帮忙看着,如今也是在那一带小有名气了。”
“真的?”意映惊喜地看向周朗,调笑道:“这样一来,哥哥不就能发挥所长,做个最会精打细算的掌柜了吗?”
“承妹妹吉言了。”周朗吐了吐舌头,面上表情却自信了不少,信心满满的样子。
“那娘平日里在做些什么?”
“我呀,也就做些针线活托人拿出去卖,倒也没什么,不过是补贴家用罢了,大头还是在咱们家的两位大男人身上。”秦氏笑眯眯地,显然对周朗的进步很是满意的样子。
……
出了周家,意映带着半月径直去了珍宝阁。
半月也是第一次来京城,从前每年她母亲进京拜访敏元的时候,想着路途遥远她又是女儿家,身体弱,便没带着,如今骤然看见这样一个富贵之地,也是啧啧称奇:“……这银楼可真是气派。”
意映听了,笑眯眯地在旁边低声为她介绍这银楼的组构,半月一边看一边听,眼睛始终闪闪发光的。
一旁的伙计见意映如此熟稔的样子,以为是老主顾,便笑着上前来:“小姐,今儿是想买首饰还是打首饰呀?”
意映看他一眼,笑着道:“你们方掌柜可在?”
伙计愣了愣,不确定道:“您是说我们方如海方大掌柜?”
“正是。”
伙计犯了难,这方大掌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寻常的公子小姐他都是不屑一顾的,不过方大掌柜有长公主撑腰,倒也不怕。
这边踌躇着,却见那小姐身边的丫鬟拿出了一块令牌,道:“这是薛家的小姐,烦请小哥儿去同方掌柜说一声了。”
半月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重新回到意映大丫鬟的角色,见那小哥儿面露难色,明白他在顾虑什么,当即表明身份道。
那伙计很是意外,忙道:“小姐稍等,不如先在旁边坐一会儿,正巧方掌柜今天在店里,小的这就去请他。”
意映与半月相视一笑,走到一边坐了下来,一边等,意映一边继续同半月说这银楼的来历。
珍宝阁早已步入正轨,运行规则十分完善,再加上背后靠山很强势,所以如今也没什么人敢动他,内部也没什么纰漏,是以寻常的时候,方如海除了定期拿着账本去薛家述职,还真没什么事情可以干。
方如海今日也是闲得太久了,所以来店里逛逛,看看能不能逮到什么偷懒的小崽子,数落一番。
还真就让他在二楼发现一个靠着柱子打盹的小伙计,他正准备惊醒他,出言训斥,却有另一个伙计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
他面色一沉,以为两人是同伙,正准备一并教训一番,却听后来的人战战兢兢道:“大掌柜,楼下有一位薛家的小姐要找您。”
方如海一愣:“你说是薛家的?”
“是的,小的亲眼看见那小姐的丫鬟拿出了薛家令牌,和掌柜的您挂在腰间的一模一样。”那伙计平日里没怎么跟方如海搭过话,如今也是一副如履薄冰的样子,生怕说错话让这位大掌柜不高兴了。
靠着柱子打盹的小伙计这会儿也听见动静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眼见这副场面,吓了一跳,忙跪下来道:“方掌柜,小的知错了……”
方如海却不怎么生气了,只是看着那小伙计惊奇道:“……对了,我记得,你就是当日同二掌柜报信的那人吧。”
偷懒的小伙计乐同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说的是什么事情,忙道:“正是小的。”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