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将外人送走后,就准备开始处置这一干人等了。
张氏却越想越不对劲,突然冲到赵嘉宜面前,扯着她的衣领,恶狠狠地道:“是你,对不对?是你设了这个局来陷害我的琳儿,对不对?”
意映暗暗叹息,总算有个明白人,可惜明白的太晚了。裴氏已经不会信她了。
果然,裴氏沉着脸低喝道:“放肆!张氏,你身为姨娘,怎么敢对姑娘如此无礼?”正常的情况下,姨娘只能算是半个主子,姑娘才是正经主子,哪怕是庶出的。
张氏松开手,表情却依旧狠戾:“太太,这件事还没查清楚呢,不能就这样给二姑娘定罪。”
“还没查清楚?”裴氏冷笑一声,“是不是要侯爷明明白白的说二娘想要引诱他才算清楚?旁人给她留颜面,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张氏心中一凉,是啊,起因是什么一点都不重要,裴氏在意的是,二娘有没有动过不该有的念头……这就是,要下定决心惩治二娘了。
她指尖发凉,忙扑到赵时峰身边,眼泪簌簌掉下:“老爷,求您救救二娘吧……”
赵时峰眉头紧锁,面色复杂地看着张氏。
他心中的张氏,一直是像仙女般不染尘世,温柔和善,从来不会做出格的事。可今日,她不仅无缘无故掌掴自己院子里的丫鬟,还在众人面前又哭又闹,甚至想对无辜的三娘动手,全然一副泼妇的作态。
反观裴氏,虽得理不饶人了一点,但在盛怒之下还能耐着性子让二娘为自己辩白,实在是仁至义尽了,他若还是一味偏袒二娘,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先听听太太怎么处置吧。”他拍了拍张氏的手,沉声道。
张氏脸一白,老爷的意思是若非惩罚太苛刻,就不会插手了吗?
裴氏神色微微一松,看着脸色苍白的赵琳宜,缓缓道:“这次的事情你任意妄为,不守女规,让赵家在侯府面前丢了大脸,万不能高高提起轻轻放下。我罚你每日各抄两个时辰的《女诫》和《金刚经》,连抄四个月,期间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院门一步,不得让人替你抄。”
她瞧了一眼眼珠子直转的张氏,淡淡道:“说起来你也有十三岁了,和姨娘住在一起也不是个事,我便为你单独开个院子,就住在木樨居,今日回去便搬。”
“至于你身边的这两个丫鬟,便发落到西边去做杂活,你从莹心堂走的时候只需带着行李,下人们我会为你准备好的。”
张氏闻言差点晕了过去。让她的琳儿每日抄四个时辰的书,岂不是一睁眼就要开始抄?还足足四个月不准踏出房门,琳儿那样活络的性子,怕是要生生憋出病来。她本想着到底在她院子里,她可以让旁人帮着抄一点,也有人陪她说话,可裴氏竟连这一点都想到了,要她搬出去还不能带丫鬟……她不能想象,裴氏派去的下人会怎样苛待琳儿……
她转头握住赵世峰的手,眼波流转,十分伤心地看着他。
赵时峰心中微微波动,他与张氏这么多年的感情,从未厌弃过她,今日她的作态虽不妥了些,到底是出于一片慈母之心。他轻抚着张氏的柔荑,心中想着裴氏将二娘挪出去也是件好事,日后他去莹心堂过夜,便不会不自在了,但抄经书这一个,着实得太狠了些,四个月,谁受得了呢?
“夫人,不如罚得轻一些,这连着抄四个月的书,会把孩子憋坏的。”赵时峰眼睛盯着张氏的娇媚容颜,却对裴氏开了口。
裴氏只觉得青筋直跳。怨不得二娘如此不知廉耻,张氏在孩子和下人面前就敢如此勾引老爷,她怎能不看一套学一套?她是大家闺秀出身,最看不惯就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她不屑于跟这种人抢男人,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把赵时峰当作聚宝盆,毫无感情可言。但今日张氏屡屡挑衅她作为当家主母的尊严,她实在无法容忍了。
“老爷此言差矣,妾身当姑娘的时候,老祖宗就是这样罚不懂事的孙女的,是以我们裴家是书香门第,姑娘们丝毫不愁嫁不出去。但二娘这性子,不好好拧一拧,怕是日后不好说亲呢。”
赵时峰皱了皱眉,还欲再说什么,裴氏又笑道:“这内宅的事还是妾身在行,老爷只管管好朝廷上的事便是。说起来,我二弟过些日子便要进京述职了,说不得便要留下来,这件事才是老爷该上心的。”
赵时峰心中一跳,裴氏的二弟?他对这位二舅兄可谓十分忌惮。
裴氏的二哥裴治是两榜进士出身,读书时就极有才华,本应该留在京城做官,但因为被方阁老看重,有意历练他一番,便把他放到了地方上做一个小小的知县。谁知饶是如此他都混得风生水起,短短三年就从知县做到了繁华的金陵的知府,前途一片大好。
如今这知府才做了两年,便要调回京来,必定是要被重用了。方阁老在内阁中的名望虽难以跟宋阁老相比肩,但也是难得的贤士,在圣上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他如今也到了该评定职称的时候,可不能惹裴氏不快,开罪了二舅兄。
这样想着心中就有了决断。他松开了表情僵在脸上的张氏,对裴氏笑道:“夫人说得有理,只是不知道张氏在此期间能不能去看她?”
裴氏微微点头,嘲讽道:“二娘口口声声称张姨娘为娘,我也不好阻了她们母女之情,便半个月去看一次吧。”
赵时峰点头,算是达成了共识。他好歹为她争取了这一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