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想了一会儿,迟疑道:“奴婢也没太注意,只是听见小丫鬟们说,似乎老夫人身边的冯妈妈今儿上午往大厨房跑了几趟。”
意映眼里闪过一道寒芒,她若是不来找茬便好,若是想作怪,她定让她把脸丢到十里之外!
主仆俩正说着话,却见一个婆子站在门口,腆着脸笑,身后跟了黑压压一群人。
她有些吃惊,忙让半月请那婆子进来。
那婆子一进来,便跪下行了大礼,道:“奴婢姓李,管着府里的人事。奉了长公主的令,给郡主送几个服侍的丫鬟过来,还望郡主不嫌她们粗苯,挑几个合意的。”
话说的很是谦逊有礼,她忙让半月扶她起来,笑道:“李妈妈不用客气。只是我不知道府里的定例,还要劳烦李妈妈同我讲一讲。”
李妈妈忙道不敢,三言两语将府中的定例说了清楚。
按照薛家的惯例,夫人身边应设四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三等丫鬟八人,洒扫丫鬟人数不定,小姐少爷们设两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其余人数亦不定。
但母亲敏元贵为长公主,身边不仅有府里的丫鬟,还有宫里赐下来的宫婢,是以有八个一等丫鬟,其余也均是翻倍,父亲只在书房设了两个伺候笔墨的丫鬟,母亲担心哥哥身边红颜太多无心学业,便设了许多小厮,只有两个中人之姿的大丫鬟和一起子小丫鬟。府中其余人则都循着惯例。
但到她这里,由于是有封地有品级的郡主,也自是与旁人不同,按礼,该照着夫人的定制,即要有四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八个三等丫鬟服侍。
她揉了揉脑袋,除了半月,这入流的就得挑十五个人,可真是件麻烦事。她瞟了一眼外面黑压压的人群,觉得李妈妈至少带了三十余人来。
她挥了挥手,让众人进来。一时间原本很宽敞的大厅竟显得拥挤起来。
她叹了一口气,让半月替自己挑三等丫鬟,一等的和二等的她则亲自来挑。
人群里机灵的,则已看出这位一开始便跟着郡主的丫鬟很是得郡主重用,暗暗记下日后要多礼遇她。
折腾了近一个下午,才将人选挑好。
嫣红,干练泼辣,管着意映的衣物首饰以及房里丫鬟月例的发放;荷香,机灵活泼,善于同人打交道,负责吃食和浆洗之事;照秋,眉目清秀,和和气气的,管着值夜和洒扫之事;而半月,稳重大方,细致果决,则作为四个大丫鬟里领头的人,凡事都可过问。
二等丫鬟则挑了金蕊、小苕、琥珀和兰亭四人,三等丫鬟众多,意映也无心去记,但人人俱是眉目清秀,而性格则各有千秋。
余下的没被挑上的人无不是垂头丧气,心灰意冷的。听说昭沅郡主归京,府里的丫鬟都是挤破了脑袋想往郡主身边钻,毕竟,这可是长公主唯一的嫡女,有封地有品级,不像大小姐,虽显赫一时,但也有随时被拉下马的可能。这样的差事,又稳妥又富贵,谁不想去争一争呢?
李妈妈粗粗打量了一圈被留下来的人,赞一声意映的眼光好,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意映按照惯例训诫了一番留下的人,稍作休整,便带着半月去了上房。
镂云馆在上房的东边,出了院门往西北方向走一小段便能看见一道月亮门,正是连通两个院子的所在。
穿过月亮门,沿着甬道先向西再向北直行,便到了母亲居住的上房。
意映到的时候,敏元正坐在楠木桌旁的绣凳上,同一个妈妈说话,见她来了,忙招呼她过来,道:“这是肖妈妈,是府里的老人了,行事十分稳妥,我正想着把她送到你房里当管事妈妈,你看着可还行?”
意映打量了一下肖妈妈。肖妈妈四十来岁的样子,看上去比母亲老了很多,脸型略尖,嘴唇很薄,一双不算大的眼睛却很有神,同她行礼时并未刻意讨好,不卑不亢,一看就是个很有主见的人。
虽定了半月做领头的大丫鬟,但她终究也只是个小丫头,比不得年长的管事妈妈来的有经验,所以这管事妈妈,也是必须要有的。
“母亲挑的人,我看着也极好,”她笑着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半月对肖妈妈道:“这是我房里的半月,管着下面三个大丫鬟,半月,给肖妈妈见礼。”
肖妈妈眉眼不动,暗自记下眼前这丫鬟是小郡主的心腹,二人双双见过礼,便都垂手立在了一旁。
敏元有些惊讶,倒不料沅沅竟把半月这丫头提成了大丫鬟里的领头,这丫头她看着也喜欢,先前还担心沅沅会嫌弃她是农户出身,没有见识,如今竟得了重用,这个女儿可有些让她看不透了。
她笑了笑,沅沅有这份心智,对她适应薛家的生活,有莫大的好处,她该高兴才是。
便问起意晨:“……听说烫伤了,严不严重?”
“我去看过大姐姐,她说没有大碍,只需将养三两日就能好。”意映笑了笑,又道:“母亲这样担心大姐姐,怎么也不派人或者自个儿前去瞧一瞧?倒让我想不透。”
敏元叹了一口气:“去了又能如何?我只要说三娘半句不好,晨姐儿便要为她开脱半天,绝不会让她受惩治,我这个一心想为她出头的,不过是自讨没趣。”
说完突然惊觉自己在沅沅面前太过在意晨姐儿了些,正要移开话题,却听沅沅道:“大姐姐就是心太软了些,才总是被那房人欺负。母亲放心,日后我会帮您看着莛姐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