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姑娘此话差矣!”
一道闷声响起,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王弘以及建康五子早已被苏巧儿一番话说得毫无招架之力,并非他们不懂得这个道理,只是被苏巧儿占了先机。
只见袁湛腾的一声站了起来,面色微红,在众人期待的眼光中半晌才接着说到:“巧儿姑娘之前所言与我叔宝兄弟没有半分关系,叔宝兄弟自幼聪颖,在建康城内那是首屈一指的,巧儿姑娘此言岂不是自相矛盾?”
这个袁湛,从头到尾就没把什么高门寒门之争听在耳里,只是一心找机会替卫阶辩白,此言一出,众人不禁摇头,这都哪跟哪!
“袁湛公子稍安勿躁,巧儿刚说的只是一个方面!”苏巧儿轻移莲步,来到袁湛面前,示意他坐下。
“幼年时得到好的熏陶,这只是一个士子能闯出一番成就的前提,而最重要的是什么呢?是机会!”
苏巧儿语调轻缓,声音悦耳动听,又擅于引导带领节奏,阁楼里的人,包括卫阶都听得入神,没人再出声打断。
“朝堂之上,官衙之中,职位有限,然则天下士子却犹如过江之鲫一般,仿似无穷,机会也就成了决定命运的最关键因素!”
“高门相对于寒门,最大的优势就是掌控着朝堂,掌控着朝堂之下全天下的官衙,可以说,这些有数的机会,天生就是给高门子弟准备的,而且即便是高门子弟,想要获得这种机会,也是难上加难,更遑论寒门子弟了!”
“当然,寒门子弟也并非没有出路,最佳也是唯一的出路就是从军,用军功去证明自己,这其中的难度就无需巧儿多说了!”
“回到卫阶公子这里,卫阶公子无论人品学识,人皆称颂,但是如今身后没了卫家,也就基本上断了仕途,不说机会全无,也是相当渺茫了!”
苏巧儿看着还在入神听她清谈的众人,满意地微微笑,转身朝自己的案几走去,不败之名,又岂是你们这般只知风花雪月的少年郎能打破的?
“巧儿姑娘说完了吗?”看着苏巧儿施施然坐下后,卫阶站起身来,微笑着说到。
“卫阶公子还有话说?不妨直言!”苏巧儿不由稍微一愣她之前那一番话可以说是占尽先机,破绽难寻,难道这个卫阶还不垂手认输?当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每每清谈,苏巧儿并非完全胜在词锋之上,把握机会,占据先机,然后引导全局,让别人无话可说,才是她的制胜之道!
“当然!既然是辩谈会,怎能让巧儿姑娘独自辛苦?”卫阶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就走到阁楼中间。
“巧儿姑娘之前所言,句句真理,如果让卫阶反驳的话,无从驳起,因为巧儿姑娘说的是当今时势,大环境之下,个人的力量确是微不足道!”
“卫阶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巧儿姑娘,休元公子祖上的祖上,是否高门?”
“乌衣巷中的谢家,其祖上的祖上,又是否高门?”
“且不说谢王两家,我卫家也并非世代高门,也仅仅是在我爷爷那一辈的时候才跟随朝廷,迁之建康,祖上亦是寒门!”
“再说道济兄,虽说出身寒门,但是谁又敢说道济兄的祖上就一定是寒门,就未曾有过高门一般的辉煌?”
“何为才情学识?何为识?远见也!若要论及远见,又岂能局限于当下时局,又岂能拘泥于这前后数代数十年时间?”
“巧儿姑娘你还是暂且休息,听卫阶说完!”卫阶侃侃而谈,见苏巧儿想要打断自己,微笑着制止到,他是看破苏巧儿的套路,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到高门寒门之争,正如巧儿姑娘所言,也许数年内,乃至数十年内,如今的高门还会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是之后呢?”
“如今我大晋处于内忧外患之中,北有匈奴,鲜卑,羯,氐,羌五胡虎视眈眈,前秦大军随时都有可能南下;内有江浙孙恩,卢循,徐道覆作乱为患!”
“所谓时势造英雄,在这种内忧外患,更大的环境之中,寒门子弟从军者众,可以预见的是,不久的将来,会有大批寒门子弟因军功卓绝而受朝廷册封!”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敢问巧儿姑娘,届时寒门子弟兵权在手,高门寒门之争,孰高孰低?”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卫阶可以大胆断言,我大晋说了算的再不是朝堂之上的高门,而是兵权在握的寒门!”
卫阶最后的一句话犹如雷霆般落在众人的心口之上,阁楼的几人,包括苏巧儿在内,尽皆变色,却没人出言反驳。
如何反驳?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如今乱世,笔杆子怎么斗得过枪杆子?
“巧儿姑娘可还有话说?诸位可还有话说?”
卫阶负手而立,气势逼人,一时间锋芒毕露,众人看着面前这张完美无瑕,略显苍白的脸庞,不由得都在心中升起一种感觉:“卫家将卫阶逐出门户,很有可能是一着最大的败笔!”
“说得好!”
袁湛一声暴喝,仿似此前压在心中的憋屈尽数得到宣泄,率先鼓起掌来,王弘,檀道济也紧跟着鼓掌叫好,连带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其他人也跟着鼓掌。
“公子见识不凡,高瞻远瞩,巧儿仿似在公子身上看到了安公的影子,令人叹服,巧儿收回之前说的话,此刻方觉得在座的只有王弘公子和袁湛公子眼光独到,能识得真英雄,真名士!”苏巧儿见大势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