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去处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原本逃出魔窟的雀跃之心渐渐的熄灭了。
走了一夜的路,又冷又饿,最关键的是她好像迷路了。
冰天雪地里,若是她再走不出去,等待她的便只有死亡。
福安紧咬着嘴唇,艰难的迈着步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没过脚踝的积雪上缓慢移动着。
身后留下一长串的脚印,歪歪斜斜的延伸到看不见的天边。
“小姐,隐逸,还有那个榆木疙瘩隐修,原谅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原谅我不能亲口跟你的说一声道别。”
福安的嘴角牵起一抹苦笑,原以为逃出姜家大宅,便可以回京城,回到小姐身边。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福安只觉天旋地转,接着便是眼前一黑,跌倒在柔软的雪地里,只可惜不是柔软的棉花做成的被子。
空气里弥漫着松树燃烧后的松香味,以及混杂着肉被烤熟的焦香味,福安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发出抗议的叫声。
福安双手摸了摸肚子,警惕的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这是一间及其简陋的木屋。
除了自己睡的床,有个破旧的桌子,屋子中央生了一堆火,火堆上架着一个烤的泛着金黄色流油的不知名动物,兔子?山鸡?
此刻她没有心思去辨别,猛的咽了几口口水,睁着乌亮的大眼睛四下看了看,又死死的盯在火堆上的烤肉上。
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福安也顾不得许多,想着哪怕是死也得做个饱死鬼啊,于是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火堆旁,伸手就撕了个腿下来,也不怕烫的往嘴里塞。
正大快朵颐的吃着,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进来个身形壮硕的男子,穿着一身动物皮毛做的衣裳,肩上扛了把弓箭。身后背着箭篓。
不期而遇的眼神交汇,两人都愣住了,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福安尴尬的笑了笑,举起手里吃的只剩骨头的肉道:“我就是想试试看熟没熟?”
短暂的惊讶过后,那人恢复了原样,自顾的将斗笠摘下,露出一张满是络腮胡子却老实巴交的脸来。声音低沉而响亮:“那肉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我看你也是穷苦人家的姑娘,怎么好端端的跑到山里来了,要知道大雪封山,即使像我们这样的老猎手都容易失了方向,你这小姑娘不是送死吗?”
福安低着头,哽咽道:“我跟家人走散了。”
猎人叹了口气道:“好在是我遇到了,否则你只怕就要冻死在外头了。”
福安隔着泪眼道谢,心里想着到底是天不亡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又聊了一会,渐渐熟稔起来,福安零散的知道了眼前的人姓屠,是山下村子里的农户,因为今年收成不好,所以想趁着大雪,多打些野味贴补家用。
而这间木屋,就是屠猎户休息落脚的地方。
“屠大哥,你这年前能捕到多少猎物啊?”福安好奇的问道。
屠猎户爽朗的笑道:“今年雪大,估计会好点,皮毛啊,肉啊加在一起估计能卖个几十两吧…”
福安的眼珠子转了转,试探着问道:“那如果我请屠大哥护送我送回京城,我给你二百两。你可愿意啊?”
屠猎户睁大了眼睛,不信道:“二百两?”
先敬罗裳在敬人,他看福安一副穷酸样,只以为她在开玩笑,也没放在心上,打着哈哈便过去了。
福安也大致猜到他心里的想法,道:“那是自然,区区二百两我们叶府也不会放在眼里的。”
“叶府?从前出云首富的叶府?”屠猎户经常去集市卖猎物,自然也是知道些京中的情况。
福安点了点头,道:“如此屠大哥也不愿帮帮我吗?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屠大哥若不送我回府,跟见死不救又有什么区别?况且都说送佛送到西,你就将我护送回去,到时福安必有重谢的。”
福安的嘴巴素来能说会道,直说的屠猎户连连点头,末了答应福安等雪停了,便护送她回京城。
福安高兴的几乎要尖叫了,拉着屠猎户的手臂又蹦又跳,道:“屠大哥,你人真好。都说好人有好报,来年你一定可以发大财的。”
屠猎户只摸着脑袋嘿嘿的笑着。
有了屠猎户的护送,整个行程就简单多了。走走停停三日后福安便看到了熟悉的城门。
一时没忍住,眼泪又落了下来。
她原以为一辈子都回不来的,她做梦都想回来的地方。如今梦想成真,福安只觉恍惚如梦般。
福安才到了叶府门口就看见隐逸匆匆忙忙的从里头出来。
“隐逸…”福安轻声唤着,声音颤抖着。
隐逸原本疾步走着的步子瞬间就停住了,猛然的看向眼前那个披头散发,一身破烂衣裳的女子。眼中热泪滚滚,一把走上前将福安紧紧的搂在怀里,哽咽道:“你这死丫头,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你怎么不早点回来呢?你可知道我们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他们说你死了。你可知小姐有多自责,隐修有多自责?”
隐逸絮絮叨叨的说着,福安的心瞬间就被填的满满的,她只是个丫鬟而已,能被人如此的惦记,如此的放在心上。她觉着之前所受的苦,遭的难便都值了。
福安轻轻推了推隐逸哽咽道:“我身上不干净,没的把你新衣服给弄脏了。”
隐逸刮了她一眼,又将福安的发拢到耳后,露出一张清瘦的脸来,心疼道:“怎么瘦了那么多?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