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年苜蓿收获的季节,农民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他们忙着收割、晾晒,拣优挑劣,捆绑装袋。供给军队的,军队军需部门会派来大队的车辆来运,不需要城堡担心。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优质的是特供给指定人的,这就需要替人运送,所以可以得到不少的酬劳,无论何时这都是边远城堡里难得的肥差。
往年自是管家老丁负责,今年莫凡自然当仁不让。老丁只能到莫刚那里请示:“路途遥远,人头不熟,难免出差错啊。”
莫刚倒也干脆,说道:“你也该歇歇了,找几个往年跟你一起押送的和他一起去就是了。”
“我还是想亲自走一遭,少爷毕竟年少,还不够沉稳,我在一旁可以听少爷的差遣,帮衬着他防止出现什么意外。”老丁只能退而求其次,他可不想轻易放弃城堡里一年到头最大的肥差。
“我看你还是亲自走一遭,看看往后免了农民的租,城堡里以后吃什么更为紧要。”爵爷又慢声细语把他顶了回来。
不提老丁唉声叹气,回家受老婆和小舅子的抱怨,只说莫凡大张旗鼓,准备耀武扬威一遭。农夫变成了车夫,侍从变成了护卫,跟着莫凡出行,各色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思。莫凡懒得理会这些,展开将要远行的路线图看着各个目的地:西丁山的时仲,突仓堡的茂宏、布扎伦大公绍歧、穆尔堡的扶舆、党羌大公枝溪、伏威将军戚元明。
这时灵儿老公大林子凑过来说:“少爷,这六位都是实权派,领地面积大不说,而且有自己的私兵,所以每年需要大量上好的苜蓿。”
莫凡点头恍然,一撅嘴皱眉道:“给国王的那份就算了,其余几家对他们也太便宜了。”
“按老规矩,我们只要每年缴纳足额的干苜蓿,就免了我们的赋税和徭役。”
“规矩?什么规矩?我们收割、晾晒、捆包之后还要送上门去?”
“就是这样。”
“我看要改一改。”
“那怎么成!我说少爷,你可别由着性子胡来,那些权贵可不是我们这些小杂鱼、小虾米敢招惹的。往年这些家族也没亏待我们,赏赐招待都很优厚。”
“所以把你吃得这么肥?”莫凡白了大林子一眼,“他们拿了我们的苜蓿不用付一个钢镚,就是给点吃喝,给点赏钱就把我们打发了,瞧你这点出息!”接着他又仔细瞅了瞅大林子,大林子脸上坑坑洼洼就像一个个小水坑,汗水流入坑里,阳光下满脸波光粼粼。
“大林子,你的脸上都能养鱼了。”
“养鱼?养什么鱼?”大林子一脸的懵懂。
临来的时候老婆灵儿交代一定要听少爷的,所以大林子也没敢反驳,只是腆着大脸讪讪地笑道:“自古如此,国王陛下都对他们没辙,这样都不知道多少年了。少爷你可别冒失,给爵爷惹麻烦!”
“大林子,你老婆和我好,你是知道的。”
大林子好像没琢磨这话里的滋味,只是一个劲地点头,“知道,我知道,穿开裆裤就抱着你,拿你当儿子看。”
莫凡哪里想到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反过来涮了自己一道,仍旧自顾自地说着,“所以以后跟我出去混,别低三下四的。”
“知道,我知道了。”
车队一路向西,逶迤而行。
一路无话,离第一个目的地西丁山侯爵时仲的望天城越来越近了。莫凡向大林子打听,“时家说得算的是谁?和另外五家之中哪一个关系不睦?”
大林子回答道:“是时家三少爷,往年也见过两次,他家和突仓堡伯爵茂宏是世仇。”
“知道就好。一会儿到了,不要着急卸苜蓿,让车队在城外等着,我先会会这三少爷,请他吃饭!”
请贵客地点当然是城里最上档次的大酒楼。
时家三少爷时凭本不想和小小子爵的儿子吃什么饭,但听管家说关乎苜蓿的事情,说是今年的苜蓿要比往年少两成,所以不得不赴宴,想看看到底对方是何说辞。
时凭带着管家来到酒楼二层的雅间,进得门来就看到主位上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偌大的桌面上摆着四碟菜品:炸花生米,葱拌豆腐,蒜拍黄瓜,盐水毛豆。
时凭看着就一皱眉,转身问身后的侍者,一指桌子,“你们这里也卖这些?”
“回三少爷话。”侍者偷眼扫了一下面不改色的莫凡,“这是客人自带的。”
时凭心里不舒服倒也没发作,就在雅间门口站着,“说吧,怎么个情况?”
莫凡也没有礼让的意思,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去年三月开始我们那里就开始十年未遇的大旱,接连两个月滴雨未下;五月开始又暴雨成灾,平地积水三尺,天无三日晴。”莫凡说到这里一摇头,“旱涝过去大家刚想喘口气,没想到七月又开始山洪暴发,泥石流冲毁了大片的田地。这些天灾下来歉收是难免的了,可是到了九月接连来了两批蝗虫,真让人见识了什么叫飞行时遮天蔽日,嗡嗡声震耳欲聋。”
“行了!你说这么多到底是何用意?”
莫凡咽了两口唾沫,“意思就是今年苜蓿除了保证供给国王陛下所需,其余的就……”莫凡握拳捂嘴又咳嗽了两声,“其余的数量恐怕就难以保证了。”
锣鼓听声,听话听音,时凭虽说年岁不大,但也能独当一面。莫凡在他面前耍这样拙劣的小把戏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他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