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来时,苏九儿正披着一头长发躺在榻上发呆。
身为人质,这几日她过得太过舒心,不得不居安思危,为自己的身家性命好好做做打算。
容华打昏院中练武的涤墨与归砚闯了进来,苏九儿还不待开口大骂一声来者何人,他便似脚下踩着火轮,风风火火地过来伸手就要拉她,嘴里还嚷着:“快跟我走,快去救鬼镜!”
见着他伸过来的手,苏九儿吓得一个骨碌儿爬了起来,手背在身后,贴着墙壁移了两步,看着他说道:“你急急忙忙找我作甚?”
容华一个没拉着,作势又要上前,她见状惊得又退了两步,忙指着他大叫:“站住!别动!再往前试试!”
她这一声叫得太过高亢,容华一下被唬住了,只站在原地睁着一双桃花眼看她,伸伸手,又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一个字。
苏九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这几日她一直担心突然有人来抓自己前去审讯,虽说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有用的东西,但这些世家的人才不管这些,既抓了她来,总要压榨一番才会作罢。
当然,这只是她自以为是的想法。
不过,她在来鬼家的船上便与容华相识,容华这个人吊儿郎当的,不说话还好,一副世家公子哥儿高贵矜持的模样,只是这一张嘴啊,整个人给人的感觉跟地痞流氓没什么两样,不过还好这人个性率真又是个实打实的话唠,也不算惹人讨厌,与经常冷这个脸的鬼镜相比较而言,她反而更喜欢容华这样不用人太费心去猜的人。
她见容华站在原地老实了,叹了口气,又坐回了榻沿上,耷拉着两条腿,抬眼问他,“鬼镜怎么了?你莫不是脑袋被驴踢了竟找我去救他?”
容华闻言却是哗啦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晃了两下,一屁股坐在了榻的另一边,沉吟良久才道:“鬼镜被他爹关进了锁魂冥塔,都五天了,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只是他还不肯服软,照这样下去,他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苏九儿却是更不解了,说道:“鬼家主?他要鬼镜服什么软?竟还不顾亲生儿子的死活了,不过这锁魂冥塔是什么地方?听着就怪渗人的。”
“呵,什么亲生不亲生,”容华嘴角讽刺地勾了勾,继续说道,“他为了唤醒自我封眠的心上人,让鬼镜去抓了拓跋玉儿来,本以为亲生女儿能唤醒母亲才对,谁知竟一点儿作用也没有,鬼家主这次也不知抽的什么疯,明明对拓跋玉儿厌恶非常,还非逼着鬼镜娶她,你说娶就娶呗,拓跋玉儿那丫头除了脾气差些,这一等一的模样也不亏了他,谁知鬼镜这小子又犯倔,打死都不娶,这才被他爹关进去了,那锁魂冥塔可是鬼家用来关厉鬼的地方,活人关进去那得跟鬼争地盘,啊呀,你说我这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他没事的时候老是抓着我的小辫子不放,这下好啦,他出事了,我那个姑母也就是鬼镜他母亲,抓着我的手只抹眼泪,求我救他,你说我要有那本事,我怎么会被鬼镜吃抹干净?”
苏九儿见容华又开启了话唠模式,当下也不插话,只安静地在他话里筛取有用信息,她倒是没想到失踪了十二年的玉汐竟在鬼家,这鬼家主倒也是个情种,十二年前那次争夺大战别的算盘都不打,只打玉汐的主意,还是在玉汐皇后对他无意的情况下,如此佳人,还真惹人想见上一见。
容华还在那嘟囔些有的没的,苏九儿猛然抬头看着他一副见鬼的样子:“不对啊,容华,你要去救鬼镜就去救啊,找我作甚?你莫不是以为我一个受制于你们的人质能唤醒连世家都唤不醒的人?还是你觉得我唤醒了玉汐鬼镜能放我回去?”
见她一下问到关键,容华当下也不再打哈哈,正了正色,努力让自己显得真诚,看着她说道:“我来找你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可是空山道长的高徒,当是有这个能力的,切莫妄自菲薄。”
苏九儿当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闻言下了榻,踱至容华面前,盯着他说道,“我看你是想让我去送死才对,这事没得商量,不去!”
见她眸中一片坚决,容华深知今日也没那么多时间啰嗦,默念了一声对不住,随即出手如电,封了苏九儿的穴道,也不敢看她的脸色,只伸手一捞,将她扛在肩上,就往门外走去。
苏九儿在容华肩上动弹不得,不由破口大骂,“好你个容华,竟敢玩阴的,有种你放我下来,我要跟你--我要跟你决斗我!”
容华扛着她飞了一路,她也骂了一路,惹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以容华的个人口碑再加上众人的表情,苏九儿多半猜出了众人心中的想法,只是如今生死攸关,脸面什么的,倒也没那么重要了。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容华翩然落地,苏九儿才发现到了一处很是庄严肃穆的大宅院,就连这阁子楼也比前面的气派。
她心里暗忖,这应该是鬼渊所在的中堂才对,当下噤若寒蝉,唯恐还没因唤不醒玉汐而死就因扰人清静而被鬼家主一掌拍死。
容华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当下扛着她就只往屋里进,仿佛事先商量好的一般,竟也无人拦他。
屋门是开着的,进去后容华就把她放了下来,出手解了她的穴道。
重获自由,苏九儿伸出葱白食指指着容华的鼻子正欲开骂,突然收到他那仿佛眼角抽风的暗示,不由回头,发现靠窗的几案后,坐着一个一身银灰色锦衣的中年男子,三四十岁的样子,细看之下跟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