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一酸,顔溪故作轻松道:“这小子,跟他说过多少回了,男儿又泪不轻弹,往日还总担心他心狠了些,想不到还这般儿女情长。”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是又酸又暖,眼下能这样关心她的,除了离雪和小程子,还有就是魑魂了。
今日不叫魑魂出来,想必他心下埋怨得紧了吧。
突然想起颜清念,于是问道:“对了离雪,清念那丫头呢?”
离雪想了想,道:“今日一早还看到她呢,后来就没再看到了,估计是跑到哪里去玩了罢。”
“也好,今日的事就不要与她说了,省得她害怕。”顔溪道。
有些事,她该好好的想想了。
离雪乖巧的点了点头,正要出去打了热水给她敷敷伤口,却听得顔溪突然道:“若是有一天,我离开了这里,一无所有了,你可还愿意跟着我?”
离雪一愣,随即道:“奴婢早就说过,娘娘去哪里,奴婢便跟着去哪里。”
顔溪点点头,道:“今日我累了,你帮我打些水洗洗罢,我想好好的睡一觉。”
柳意跟太医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昌和殿复命,幸好早就对皇帝的震怒有了准备,所以真正面对时便觉得没那般可怕了,柳意紧着脖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静静的站着,等着皇帝的进一步的吩咐。
半晌,方才听得他道:“下去。”
冷冷的吩咐,顿时像天赐的特赦般,两人迈了大步的匆匆而去,特别是太医,莫名其妙的被侍卫拎了过来,没看上诊,又被莫名其妙的打发了回去,还目睹了皇帝骇人的龙颜,实在是委屈啊,看来,太医这活儿,真真不是人干的事儿啊。
脑中不断的闪现那张苍白的脸,那双倔强得让人怒不可遏却十分清澈的双眸,那渐渐下滑的娇弱的身躯,还有白皙的脖子上他亲自印上的勒痕......再也控制不住的烦躁,一掌扫过桌上的杯杯罐罐,握紧的拳头狠狠的垂在桌面上,顿时,只听得木架裂开的声音,随之便是一分为二的残体倒下。
非冥和沧枫扫了一眼被肢解的无辜的桌子,又相互交换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达成了共识,微微的挪动着脚步,不断的后退着,再后退着,然后消失不见......
用溪妃娘娘的话来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夜深人静之时,顔溪悄摸着下床,给自己披了件披肩,便去了宫内的一处僻静处,那是她与魑魂经常见面的地方,魑魂早早的在那边等候,心下疑惑着,往日娘娘有事都是唤了他过去,今日却是让他在这里等候,有些反常呢。
顔溪远远的瞧见了魑魂,心中总有份暖暖的安全感,从未变过的仍是那一身的黑衣打扮,还有那张完全的遮住了脸的面具,趋到跟前,柔柔的唤了声:“魑魂。”
魑魂愣了楞,微微的点了点头:“阁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你也莫要唤我阁主了,魅影阁我从来就没想要过,留在我身边也只会浪费。”顔溪道:“你我相处这么久了,总该了解我的性子,我并非是拘泥于那些繁文缛节之人,自然些反而让我觉得舒服。”
魑魂会意道:“是,阁主。”
顔溪无奈的撇撇嘴:“算了,你这个木头脑袋怎么讲都是听不明白的了。”找了处干净处,一屁股坐在地上,招了招手道:“你也过来一道坐着罢,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魑魂乖乖的走了过去,捡了个半远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顔溪皱眉:“你过来些,难不成我还得拿个大喇叭跟你说话不成?!”这家伙,两人之间都能塞下好几个人的距离了,还怕她吃了他不成?
魑魂闻言,挪过来一些,想了想,又挪过来一些,在看见顔溪满意的神色后,方才安心下来。
顔溪这才开口道:“我想出宫。”
“阁主要是觉得无聊了,那明日属下便带阁主出宫玩玩。”魑魂丝毫不考虑道。
顔溪知道他没听明白意思,又道:“我的意思是,我想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魑魂怔楞,先不说阁主是嫔妃娘娘的身份,眼下还怀了皇上的子嗣,皇上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阁主离宫的罢,更何况,还是再也不回来了呢,普天之下,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想做皇帝的女人都未曾如愿,为何阁主的表情像是十分的厌恶,恨不得马上逃离呢,主子......主子对阁主也是十分好的啊,连他都能看明白呢。
所以魑魂十分的不赞同,顔溪心知他在犹豫,又道:“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你肯定认为我是疯了或者傻了才会这么做。”叹了一声,道:“你们总认为我这个位置是天下多少女子都求而不得的位置,但你又怎知道,每日活在这后宫中,没有自由,没有信任,有的只是你争我夺,尔虞我诈,有的只是阿谀奉承,虚伪和谄笑。”
“我厌恶极了这些东西,是,皇上眼下是对我不错的,但今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皇帝终归是皇帝,总有一日,他会失去对我的新鲜感,他会将我抛在一边,甚至是永远的忘记,到时候,我便成了无人问津的嫔妃了,跟冷宫有何区别,我不想我的下半生在这孤冷的宫中度过。”摸着自己的小腹,又道:“我宁愿粗茶淡饭,跟我的孩子一起逍遥自在的活着,我更不愿意我的孩子将来也生活在这宫中,每日提心吊胆的提防着旁人的算计和陷害。”
魑魂沉浸在顔溪的话中,久久的未做回应,顔溪不知道他到底听明白了几分,又到底理解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