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了祖坟,朱标在返程的路上代表朱元璋去滁州觐见小明王韩林儿。
此时虽然韩林儿实际是活在朱元璋的庇护下,但他名义上仍旧是朱元璋的皇帝,所以君臣拜见之礼不可废。
韩林儿也是个比较悲催的人物,他的父亲韩山童死后,其手下刘福通找到他拥护他为帝,建立龙凤宋国。然而刘福通却自封丞相,加太保,掌握了实际政权。好不容易等刘福通在安丰战死,他又被朱元璋送到滁州继续当名存实亡的傀儡皇帝。
这样一个时刻被别人左右人生的人物,纵然朱标是以臣子名义拜见,他也不敢托大,亲自出城迎接朱标,口称世子,态度亲和,一点也没有高高在上的皇帝威仪。
朱标为人敦厚,别人敬他,他就愈发尊敬别人,拜见韩林儿的时候实实在在做完了一套臣子礼仪,让韩林儿十分感动,执意挽留他在滁州多待上几日。
谁知这一停留,朱标险些遭遇杀身之祸。
且说张定边收到阇氏的来信十分生气。
阇氏在信中如此写道:她怀着陈友谅的遗腹子,好不容易瞒过朱元璋却被马秀英识破,马秀英用药打掉她的胎儿,还企图加害陈理,多亏她拼命周旋才让朱元璋同意陈理外放做官。现在她恳请张定边看在陈友谅和陈理的份上帮她报仇,刺杀去濠州祭祖的世子朱标。
张定边也是湖北沔阳人,和陈友谅是发小,陈友谅起义的时候大家结拜约为兄弟,约定生死与共、风雨同舟、共谋前程。
陈友谅狡诈多疑,对别人心狠手辣,对张定边却是极为信任。单从陈友谅逃亡宁可只带张定边不带家属就能看出两人情同手足。
而张定边也没辜负陈友谅的信任。陈友谅死后他为陈友谅收尸,救下陈理拥护为帝。后来武昌沦陷,他不愿做朱元璋的降将,亲率一支同样不愿降朱元璋的部队,冒死突围,逐鹿于荆襄之间,明知大厦已倾,自感擎天无力,而且士卒疲命相从,斗志日趋消沉,于是劝慰士卒,解甲归田,以待机复兴。
这一次看到阇氏的来信,张定边心中的愤懑顿时喷薄而出。朱元璋、马秀英欺人太甚!陈理已经弃械投降,愿意臣服,他们还不肯放过陈理吗?特别是马秀英,一介妇人,心肠如此毒辣,连陈友谅的遗腹子都不肯留下,真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他当即召集旧部,赶往濠州,途中打探到朱标在滁州拜见韩林儿,待此事一了,朱标就要从太平渡江返回应天府。他马上让手下乔装打扮,购买大量船只,准备在江上截杀朱标。
朱标在滁州停留三日,才与韩林儿惜惜告别。
就这三日已给了张定边充足的准备时间,他购买的船只虽然不如朱标的楼船庞大,武器也不精良,但他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初朱元璋用小船火烧陈友谅的战舰,今日|他就要用小船火烧朱标的楼船。
“成败在此一举,兄弟们不要怕死,哪怕与敌人同归于尽,也要为主上报仇!”出发前张定边对手下打气。这些手下个个都是如他一般死忠陈友谅的将士,为了给陈友谅报仇,他们早就置之生死于度外。
朱标的楼船行至采石矶,张定边率舟船从翠螺峰后面涌出,这些船上全挂着陈汉旗,趁着风势如出膛炮弹绝江而来。
“有敌袭!是陈汉余孽!”船上的侍卫看见连忙发出警告,发射火炮阻敌。
然而汉军船上皆是死士,驾驶载满火油柴薪的快艇不顾一切冲来,一旦接近楼船就用铁矛刺进船身,拼命往甲板抛火油、火药等易燃物品,甚至浑身着火也要抱着易燃物跳上船。
面对这些悍不畏死的敌人,楼船上的将士一筹莫展。袁兴急忙对朱标说道,“世子,我们乘小船先离开楼船,否则等火势无法控制的时候再走就来不及了。”
朱标犹豫,“那船上的将士怎么办?”
“敌人的主要目标是你,等我们一离开楼船,他们的压力就会减轻,相信能撑到太平军驰援。”袁兴感慨,马秀英和朱标母子俩都是大敌当头还为别人考虑,不过这一次,他说什么也不会让朱标留下与将士并肩作战,背起朱标就走。
有汉军眼尖,看到一大汉背着一小儿往船尾跑,立刻叫嚷,“朱标小儿要逃啦!”
“朱标小儿,纳命来!”张定边一声大吼,抬臂射出一箭。
幸好他没有常遇春的非凡射术,那支箭从朱标耳边贴鬓掠过,惊得朱标心中一悸,心脏隐隐作痛。
“保护世子!”将士们前仆后继涌过来,掩护朱标和袁兴逃走。
袁兴把朱标放下小船,刚要说话,突然发现朱标嘴唇发紫,气紧气短,竟是多年未发作的厥心痛犯了。难为这孩子为了不影响大家的士气,居然强忍着剧痛不出声。
袁兴肝胆俱裂,什么都顾不上,嘶声大喊:“朱卫呢?朱卫呢?世子的厥心痛发作了!”他知道船上定有朱卫的存在,而这些朱卫受马秀英的嘱托,时刻奉命保护朱标,身上或许有缓解厥心痛的药剂。
只见几个将士面色大变,丢下正在对持的敌人,慌忙往小船奔来,其中一个校尉动作最快,从甲板上一跃跳进小船,掏出几颗药丸就往朱标嘴里塞。
“你是朱卫?”袁兴都没看清楚那几颗药丸的大小成色就不见了。
“属下朱二十一。”校尉催促道:“袁将军先带世子离开这里,世子服用了主子准备的药丸,应该没有大碍了。”
此时迫在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