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朱元璋离开后,逊影忍不住问道:“主子操心宫中琐事,何苦还要做这些劳作?此事一兴,少不得让那些妃嫔多有抱怨。”
马秀英淡然地说道:“正是因为这些妃嫔闲得无聊,本宫才要给她们找些事做,省的她们一天到晚只知享乐攀比,无事生非。”
之前朱元璋把御花园改成御菜园对妃嫔们的影响并不大,她们又不需要去种菜,只是少了一处观赏风景的去处罢了。这次马秀英打算让每个妃嫔都具体参与到劳作中,不给她们无聊滋事的闲暇时间。
“那主子让杨婕妤多织些布料,她就没空来坤宁宫发牢骚了。”逊影掩着嘴直笑,原来马秀英的用意在此。数一数后宫的妃嫔不少呢,一人三五天织一块布的话,数量就非常可观,一月下来不知能帮助多少孤寡老人。
皇后将亲自带领公主、妃嫔刺绣纺织的消息一经传开,顿时在后宫激起轩然大波。
且不说公主们出身贵胄,从来不知劳作之事,就是妃嫔中大多也是被家人捧在手心的千金小姐,个个柔荑纤纤如葱白,何曾做过桑蚕之举。
一想到白嫩玉手会变成纺织娘那种粗茧手掌,妃嫔们就泫然欲泣。有哪一朝的皇宫像大明的皇宫,又是种蔬菜又是织布,她们想要过富贵安逸的生活,不是进宫来吃苦做纺织娘的啊!
迫于朱元璋的命令,妃嫔对马秀英的安排敢怒不敢言,只得各自教唆自己的女儿去向马秀英求情。
几个大皇女临安公主、宁国公主、崇宁公主等纷纷向马秀英哭诉:“母后,宫中并不缺乏织娘,衣袍也有织造司制作,为何要让儿臣等纺织衣料?儿臣的手要是破损了,将来如何见人啊?”
马秀英叫逊影找来一个小内侍。这年头多有穷苦家庭养不起孩子,迫于无奈把孩子送进宫中做太监的事发生,是以逊影很快就领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内侍。
小内侍正在宫中劳作,突然被马秀英传唤,不知何事,一脸惶恐,满头大汗,进殿头也不敢抬就趴在地问安。
马秀英让伏地的小内侍站起来,询问了他的年纪出身,然后对几位公主说道:“这孩子与你们年纪相仿,已能奔走服役。你们不可自恃年幼就怠惰不学。”挥退了小内侍继续说道:“你们父皇曾对太子说过观小民之生业,以知衣食之艰难。你们生长在富贵家庭,不知民间疾苦,不懂珍惜衣食。今日体会衣食之艰难,每一食,便念稼穑之艰难每一衣,则思纺织之辛苦。将来你们出嫁,方能勤俭持家。”
公主们陷入静思。
马秀英又叫逊影拿出几个精美的琉璃瓶,说道:“母后已让太医制造出一种护手膏,里面有特制的滋养成分,每日劳作后涂抹在手,不仅能立刻愈合皮肤的伤口,还能让双手更加细嫩滋润。只有愿意劳作的公主才能得到这瓶膏药哦。”
“儿臣愿意纺织。”几位公主含羞带怯,捧着琉璃瓶默默退下。
逊影笑得肚子疼,公主们的情绪一下就被几瓶膏药带动,这也太好打发了。其实那些膏药就是平时冬天用的腻子膏,只不过马秀英让人在里面加了一些香料成分再用精美的琉璃瓶装盛而已,就把公主们哄得团团转。
公主都被说服,妃嫔自然无辙,每天请安后留在坤宁宫偏殿刺绣纺织半日,初始还有一点新鲜感,三五日后便觉枯燥难耐,看着双手布满针眼,耳边只闻织车臻臻声,这些妃嫔都快疯了。没过几天,刚刚才解除思过处罚的杨婕妤便又犯幺蛾子,以生病为借口不愿再来。
马秀英自有办法对付,亲自带着太医和织车前去探望。
此时的杨婕妤哪敢打扮得花枝招展,旧衣布钗,脸刻意涂了一层姜水,双眼迷离似乎没有焦距,给马秀英请安时也是双手无力地扶着宫女,两腿发软,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样子。
马秀英嘘寒问暖一番就让太医诊治。
太医不好得罪杨婕妤,更不敢欺瞒马秀英,诊完脉诺诺道:“婕妤只是寒湿燥火,吃一点清热解毒的泻火药物,再休息几日即可恢复如初。”
马秀英并不揭穿杨婕妤的装病,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杨婕妤就好生将养,未防病气过给皇,本宫暂时扣下你的牌子,等你身体好了再服侍皇吧。”
杨婕妤急了,她次被罚面壁思过已经错过了一次朱元璋的临幸,这次再被马秀英扣下牌子,岂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她顾不得装病,中气十足地说道:“臣妾听太医这样一说,精神已好了大半,估计吃了太医的药就能马康复。”
马秀英似笑非笑,“杨婕妤身体不适,还是再将养几天?”
杨婕妤咬着唇,“今日未能和姐妹们一起刺绣纺织,臣妾都有些不习惯呢。臣妾这会突然觉得有精力可以织布了。”
马秀英故作为难道:“可是杨婕妤还是要以身体为重。这样吧,本宫带来一辆织车,就放在你的殿中,你若觉得有精神了就活动活动,若是身体不适就多休息休息。”
“臣妾多谢皇后体恤。”杨婕妤低下头,掩住满脸的怒火和怨气。前段时间成穆贵妃才罚她闭门思过,今天马秀英又带来织车让她独自在住处织布,分明是在继续羞辱她。反正马秀英说过让她有精神了再织布,她就拖到月底再随便弄一块交差。
然而这念头才刚刚升起,就听马秀英不紧不慢地说道:“每月宫中会对最勤快的妃嫔做出嘉奖,杨婕妤也要努力哦。”
杨婕妤笑容僵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