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人通报之后,洛子扬走进苏皇后的寝宫,苏皇后正弯腰在一个青花大案上枕腕写字。这是她与后宫女子不同的地方,她爱写字,善写字。听父皇说起,曾经她的字千金难买,多少人投掷千金就为看她一字,但是现在,她的字,如蝇虫般无力,连她自己都时常拿自己的字自嘲。“扬儿,此方去炼神可有什么收获?”她放下手中的毛笔,看向他,此时她眼里仿佛躺着一汪水流,静而动。
“母后你要找的蛇炼并没有在神女宫,炼神最近过的也不太安稳,神女宫不再开殿引星,而炼神朝朝主似乎与神女宫的矛盾日益加剧,凛夜就是趁着机会逃出来的。”蛇炼是一条虫,但又不是虫,它微小若虫,却是鬼面蛇身。一个神女的出生,就会有一条蛇炼的诞生。它们与神女心有灵犀,形影不离。苏皇后和他的亲生母妃是炼神国的双生神女,她们从一出生,就承载着炼神朝的百年使命,那就是蛇炼。可是苏皇后的蛇炼丢了,不在她的身边,她感应不到它的位置,它也寻不到她,可是她知道它还活着。
洛子扬心里清楚,苏皇后当年愿意向父皇提出养育他,多半只是为博父皇的欢心。究竟苏皇后心里如何想的,谁也不清楚。那个城府极深的女人,偏偏又是个心肠柔软之人,善良之处却固执难扭,阴晴不定。洛子扬知道她不会害他,是因为,她是他亲生母亲的孪生姐姐,她曾经为了她的母亲断手筋折指脉,费尽一身功力。
“凛夜能够趁着国内大乱而乘机逃脱,看来她并不只是貌美那么简单,你先不要去动她,这个女子就交给我来处置。烟玫楼龙鱼混杂,你让茵红小心点。对了,上次叫你去查叶长箐的来历,可有结果?”
“苏皇后所料不假,十三年前叶妃被害,银莲带着叶妃的女儿逃到叶府,叶老将军让叶妃的女儿改名叶长箐,而后叶长箐就一直以假名生活在叶府。叶老将军当年隐瞒内情,那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苏沉央听到此话,眼里的水流突然荡起了微波,却又很快归于平静,看不出任何异样。
“不曾想叶老将军德高望重,更是为我洛国立下汗马功劳,居然还敢欺骗父皇欺骗我!”洛子扬抬起头正视着苏皇后,彼时苏皇后将案前的宣纸揉成一团。
“怎么?撒了弥天大谎,你难不成现在还给他治罪不可?”一扔,宣纸掉落在地,一名丫鬟吓得立马蹲地捡起。
“如果当初他不收留叶长箐,蔷之又怎么会死?叶妃当初不顾百官反对却一意孤行要嫁于长侯国,便已是长侯国之人,她女儿落难便回我洛国,又是何道理!”洛子扬义愤填膺道,他哪里知道叶长箐原来就是落长情。
“胡扯,当年的是非功过又岂是你这胎中之人能辩明的!连你父皇都敬佩叶妃,你哪里来的资格对长辈指指点点?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找什么叶长箐,乖乖的地当好你的王爷,不要成天找理由不干正事。如今朝局动荡,边界不稳,切不可因为一个女子而忘了当年的雄心壮志啊。”
满脑的气愤压抑心头,两人表情外露给对方看,内心却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但是洛子扬作为晚辈自然要有所退让。
“母后,你且不要动怒,事有轻重缓急,我还是明白一些道理的。对于叶老将军,已经年迈,孩儿怎会真与他计较个生死?孩儿只是心中拗不过一口气罢了。”
“也罢,也罢,没什么事就退下吧。近来事多繁杂,哀家心神不济,想早些歇息了。”苏沉央抚了抚额头,慢慢地靠在凤銮上,缓缓闭目。安静了一会儿,苏沉央突然又开了口,“你把叶长箐的缉拿令撤下吧!”
“母后……这……”洛子扬回头看着一脸倦意的苏皇后,心中万般不甘。
“你只要遵命就是了,不需问理由。”
“孩儿先行告退。”洛子扬作揖。
洛子扬退出苏沉央的宫殿后一人踏入了皇家花园。背着手,一个人走在幽径。此时洛子扬一身白袍,然而帝王之气,却没有因为一身的素简而暗淡,如同一条假寐的白龙,宁静而致远。
“王爷,探子之前来报延国那边近来并无什么动静。”程岑恭敬地站在路旁,显然已在此等候多时。??“宁傲天最近都在干些什么?”??“平日多和萧逸尘一起,两人看来也不过是叙旧而已,前些日子两人还因为一个女人和烟玫楼楼主吵了起来,险些动手。至于,落先生,倒是与宁傲天有过几次碰面,宁傲天似乎跟落先生很熟……”程岑犹豫地说道,从先前王爷对落长情的态度中,他已经知道落长情在洛子扬心中的地位。所以他选择了说宁傲天跟落长情熟而非落长情与宁傲天熟。
“那个女人?”
“苏凛夜,炼神国神女宫的人。宁傲天见过她几次面,第一次面是落先生牵的线。”程岑低着头向洛子扬报告,当谈起落长情的时候,眼睛偷偷的往洛子扬的脸瞟了一眼。
“好,我知道了,乐嘉现在何处?叫他过来一趟。”洛子扬面如止水,没有一丝波动。
“遵命。”
程岑退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乐嘉就来到了皇家花园。
“王爷,找我?”乐嘉弯下腰,他刚刚还在跟一个小姐谈论是鸡先生还是蛋先生的问题,就被冷面的程岑叫了过来,本来他还想能否有幸夺得姑娘芳心,如今看来,时运不济。
洛子扬从怀里掏出一块用粗布包着的东西,交给乐嘉,“你家那位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