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只白色的鸟直直落向了东北方向,再也看不见那抹影子,荆长宁脸容上的笑意如春光般洋溢到最明媚的那一刻。
她转眸,认真地望着黎夏。
“你的任务来了。”她说道。
黎夏心中一凛,旋而郑重望向荆长宁。
荆长宁伸手指了指云国营帐东北的一处角落。
“那里,是云国大军粮草所在之地。”荆长宁目光认真,“我要你今晚,烧了它!”
……
傍晚,云国大军终于偃旗息鼓,整座城陷入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之中。
几只吊篮从城墙角落里不起眼地落下,半柱香后,贴着城墙脚下,有约莫十数人的身影。
黎夏带了十个人出来,全是这些天暗中观察挑选出来的将士。
全身裹在黑衣之中,十一个人和夜色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贴着黄土,身影若一阵风般卷过。
黄土里,弥散着浓郁的血腥气味。
黎夏的脑海中浮现荆长宁郑重的话音。
“云**队,外围分五批巡逻,每队三十人,每半个时辰换一次岗哨。你要做的,就是在换岗之时,想办法混入其中。然后,便是内围,内围的守卫人数会少一些,但频率会高上很多。十一人,最好分散从不同的方向突破进去,进去之后,不要犹豫,放火。”
“火势大起之后,无论成败,立刻趁乱退回。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
话语到最后,荆长宁目光沉沉地望着他。
……“活着回来。”
黎夏攥紧手心。
“我会的。”他在心里说道。
贴在地面上匍匐着前进。
不远处,赫然便是云国的军营。
巡逻森严,一队队守卫来回围绕在营帐外。
黎夏贴在地面上,此夜无月,他的目光显得有些幽暗。
……
夜深。
萧嵘安静地坐在床榻上,全然没有睡意。
他的目光望向东北方向,却被营帐遮掩住视线。
他勾唇笑了笑。
营帐的帘子被掀开。
萧嵘将唇角的笑意收起,眼眸中,很快流露出忿忿不安的颜色。
“你来做什么?”萧嵘皱眉望向推开帐帘走进的关戎良。
关戎良得意地笑了笑:“明日,我便能攻下关渡城。”他笑得得意,“没有你,我云国大军依旧能所向披靡。”
萧嵘眼眸中满是忿忿:“没有我?”他戏谑反问一句,“没有我,云国的军队能有如今的能力?”
关戎良望着萧嵘眼中的压抑的愤恨和敢怒不敢言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得意大笑:“可是如今掌军的人是我!”他伸出食指,指向萧嵘,“你是大将军又如何?没有王上钦点的兵符,你什么都不是!云国是我的军!你休想从我手中夺走!”
萧嵘沉默地垂下眼睑,整个人看起来垂头丧气,无比失落。
关戎良仰头大笑,双手负在身后,得意离去。
他就是来炫耀的,他不甘屈居于萧嵘之下,已经很久很久了,他期待扳回这一局,也已经很久很久了。
目送着关戎良的身影踏出营帐,萧嵘抬眸,不屑撇了撇嘴。
“两天都没攻下还好意思来炫,脸皮真他娘地厚。”他摊了摊手,“想当初,小爷可是两天攻下了五座城池。”
关戎良踏出萧嵘的营帐,整个人心情是好到了极点,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小曲。
却在此时,他的目光中映出了一抹红色的光。
那是火光。
那是营帐东北角落的方向。
曲调在舌头上打了个滚,生生凝固住了。
他的一个亲卫军连滚带爬匆忙跑了过来。
“大人!不好了!”
关戎良强作镇定:“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亲卫哆哆嗦嗦,闻言努力稳住心神道:“粮草被烧了!都被烧了!”
关戎良步伐踉跄,整个人后退了几步。
旋而像是反应过来了,几步上前一脚将那禁卫踹翻在地上。
“粮草……粮草都失火了!你还那么镇定!是想找死吗!”关戎良怒道,“还不赶紧滚去救火!”
亲卫连滚带爬地离开。
亲卫刚走,关戎良一屁股坐到地面上。
“粮草!那是粮草!”他用力捶打着地面,嘶喊道,“粮草烧了,他姥姥的打个屁的仗!”
萧嵘不知何时掀开营帐,走了出来。
“发生什么了?”他一脸懵地喊道,“关将军?”
关戎良目光恍惚,忽的狠狠看向萧嵘:“是你!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烧的粮草!”
萧嵘一脸无辜:“方才,我一直与将军待在一处,何来时间去烧粮草?”
话音一落,萧嵘脸容上浮现一抹笑意,他蹲低下来,目光落在关戎良身上,熟稔地拍了拍关戎良的肩膀:“不过,关将军还是想想,要怎样收拾这样一个烂摊子吧!”
他笑了声:“小爷我困了,便先去回去睡了。”
说罢,他大踏步走回营帐,将脑袋蒙进被子里。
唔,终于烧了,终于可以安稳睡上一觉了。
她……应该也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吧。
……
荆长宁目光沉沉地落在天际的那片火红之上。
她在等黎夏。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她忽的有些紧张起来。
……“若是出了意外,记得万事以保住自己为重,我虽然答应了帮丹王退云军,但兵法有奇诡,有无数种应对,即便失败了,我也可以另想他法,而你的生命,只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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