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落,入投石入水,一片波澜。
荆长宁眸底掠过一丝暗色,从萧嵘背后走了出来,目光凝在林蔚然面上。
她想起来了。
“是你?”
话音带了些疑问,但荆长宁的眼眸中并没有疑问,她死死盯着林蔚然的脸,眼眸眯起。
林蔚然望着荆长宁忽变的神色。心中一晃。
真是没想到,呵,那真是有意思了。
这么说来,他之前的猜测都是对的,想到这里,林蔚然眸底忽地浮现一抹笑意,他伸手按在自己右边的胸口,那里,曾经是荆长宁替他拔箭的地方。
“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当初救了我?”他戏谑问道。
荆长宁眼睑微抬,然后摇了摇头。
“我从不做后悔的事。”她说道,“即便是条狗,当初我也会救。”
林蔚然面色一沉,便听荆长宁继续说道。
“况且,再杀了便好。”
不后悔。
即便是条狗,当初她也会救。
再杀了便好。
林蔚然眉心一沉,望向荆长宁的目光流露出一丝玩味。眸底灼灼,像是一只阴冷的毒蛇。
荆长宁坦然地望向林蔚然。
她的确不后悔,若是一条狗她定然也是会去救的。更何况当时就算林蔚然死了,林国还有林津。于她而言公子蔚然与公子津并无差别。所以救与不救,当真没什么后悔的。
再杀了便好。
一侧,萧嵘望着林蔚然的目光,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是男人,他对那种眼神再熟悉不过,那是一种**裸的征服欲。
如果他们在羽国见过,那林蔚然定然知晓小宁儿是女儿身,甚至从他们的话音之中,还有着所谓的救命一事。
若小宁儿是男儿身,林蔚然只会把小宁儿当做博弈的对手,可是有羽国的事在,林蔚然此刻的眼神让他觉得有些发怵。
萧嵘又是移步挡到荆长宁面前。
林蔚然眸底的戏谑又是深了一层。
难怪丹云之战她能够破局,而这一次她甘心等上一天也要救云襄出来。
这两个人之间的情义瞒尽天下,这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大概不喜欢躲在男人的后面。”林蔚然笑了笑,望向萧嵘。
萧嵘回头,冲着荆长宁露齿一笑,格外明媚。
荆长宁撇了撇嘴。
“你错了。”萧嵘望向林蔚然,“她不是躲在我身后,而是我担心你会污了她的眼所以挡在了她的身前,至于你想说什么,她听得见。”
林蔚然面色微沉。
“我来,是想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他沉默片刻,有些奇怪地笑了笑,“不如,我让开,让三国盟军和你们会合如何?”
萧嵘安静地挡在两人中间,不置一词。
荆长宁的声音从萧嵘身后传来。
“你这算盘打得很好啊,”她叹道,“你让开让三国盟军过来,与三国盟军让开让你过去,有何区别?我一点便宜都没赚到啊,你这所谓的报恩是不是太敷衍了些?”
林蔚然被荆长宁的话音戳穿,半丝羞恼都没有,因为他的确是这样想的。所谓的报恩,不过是个借口。
“但这是代表孤同意两军互换阵营,无论是不是借口,若是孤不提,一心只想两败俱伤,你也奈何不了孤。”林蔚然认真说道。
萧嵘身后,荆长宁沉默了片刻。
“我不在乎所谓的报恩。”她说道,“但自此之后,两不相欠。”
林蔚然奇怪地勾了勾唇,然后勒马回身,重新朝着南方退去。
与此同时,四队军马动了起来。
如果说之前的四队人马互相间隔交错着,彼此遥遥相对,这一动,好像整个战局全然活了起来。
若是有人能从天空俯瞰,想必会觉得这一幕很是震撼也很是有趣。正中的三国盟军和林蔚然带领的四十万云军,若流水一般交错而过,彼此之间几次险险靠近,却并没有发生争端。文逸随着大军向北而去,只见那个带着面具叫墨凉的男人朝着林蔚然迎了过去。他的目光里,那抹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哀伤绽放着,有些奇怪的……凄壮。
文逸摇了摇头,将心中中那奇怪地波动驱散开,朝着荆长宁策马奔过去。
似乎有些奇怪,墨凉隐约间感觉到有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不重,却有些微微地灼烫。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一瞥,并没有找到目光的主人,最终平淡地落在林蔚然身上,恭恭敬敬。
林蔚然已经知晓了林国发生了什么,他知晓墨凉为了稳住朝野,对谭易水施了重刑。若说墨凉是他手中的一把剑,这把剑真的是太好用了些。好用到他都快忘记眼前是一个人,而是把他当做是一把利剑了。
“长宁!”文逸挥了挥手朝着荆长宁跑过去,一把抱住荆长宁,抬眸一脸怨妇的样子,“还好还好你没事。”又拉着荆长宁转了一圈,“要不然我真的要守寡了。”
荆长宁翻了翻眼睛:“你天天把守寡挂在嘴边,就不能盼我点好。”
文逸吐了吐舌头,回头恶狠狠瞪了眼萧嵘:“都怪你。”
萧嵘讪讪。
的确怪他,要不然荆长宁也不会以身涉险,他望向三国之中聚集过来的人。
文逸、易禾、景华、南宫落月、黎夏……萧嵘深作一揖。
“多谢。”他说道。
文逸抱着荆长宁冲萧嵘瞪眼。
易禾轻抬眼睑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萧嵘。
景华撇了撇嘴:“又不是看你的面子,也没指望你谢。”
南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