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浪滔天,气势如雷,杜泽随手一挥,某种无形无质却宛如人间大势浩浩荡荡的洪流便席卷而去,朝长生大帝倾覆下来!
“这种气息,既非神魂法力,也非肉身武技……这是……”
刹那之际,长生大帝心中一震,而就在这倏忽之间,他已然一掌挥出,磅礴法力凝为一卷,挟山河之势如盘古大神挥斧创世的那一劈,便要将这道洪流自中间截成两道!
——然而这一劈下去,却宛如投石入河,毫无作用,那股奇异的力量如同位于另一个次元一般,与长生大帝的力量丝毫不相交,然后继续柔韧而刚烈地朝前轰击而来!
“轰!”
一瞬之际,长生大帝只来得及将那座不朽丰碑树立于身前,划分出一个独立成界的坚固天地,终于抵御住了那道浩浩而来的洪流轰击!
“嗯!”
但就在这看似已躲过杜泽这一击的时候,长生大帝骤然眉头紧皱起来!
“长生道友……且小心了!”
但见杜泽立于他身前,朗声长笑着,青年人伸出手来,然后长生大帝便看见那道浩浩荡荡的力量洪流一刹那间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原本满怀激流冲击之势的磅礴气息陡然一转,变为天地间至柔至隐的纯然气息,然后便看似在一点一点渗透身周神器之王的防御,却只在眨眼间便全数涌入了进来!
“嗡嗡嗡嗡嗡!”
宛如有千万只苍蝇在耳边飞舞一般,那无数凝然柔和的气息也在自己身周轰鸣彻响起来!
——骤然间,长生大帝双目如刀!
但与此同时,一股异样的感觉却自心神中升腾而起!
——首先是一种如春日般温和徐然的气息,如清风扑面,识海之中,一种极朴实却又极精纯的感觉渗入长生大帝神魂中的每一个角落,而就在那股气息中,长生大帝更能隐约瞧见无数道重重叠叠的画面:
既有在油灯下缝补衣物,一家人围在桌前,吃着简单的食物,却觉得无比心安的场面;又有书生驾着一匹老马,穿着单薄而打着补丁的衣服,一个人满怀希望走向北方的场景;更有农夫在秋天的稻田中,看着似乎快要满溢出来的金黄色,激动地快要泪流满面的画面……一幅幅画面如画卷般呈现在眼前:亲人团聚,洞房花烛,游子归家,久旱甘霖……一幅幅画面显得无比平实,却又透着一股无比执着的生命力。
“这是……喜……”
长生大帝心中生出了淡淡的明悟。
而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场景一一浮现:有满门被灭,孤身逃出的少年仰天长啸,悲愤地血书泪目,怒意冲天;有白发的书生终于归家,在少时青梅的坟前独自垂泪,老酒一壶;有老翁于湖前独坐,于风声中静谧沉眠,自得其乐;有在夜里独行的旅人紧了紧包裹,一个人满心畏惧地夜下前行;有悠悠荡荡的公子哥一个人溜达着,却在湖畔柳下偶然与那女子对视了一眼,从此一见钟情,定了此生;有萧索的老人看着自己的仇人春风得意,满怀愤恨地郁郁而去……而与此同时,更有种种声色犬马,离愁淡漠,灯红酒绿,口腹之欲自长生大帝心中泛起。
但长生大帝却并未沉沦于此,恰恰相反,他骤然间于此时猛然睁眼!
“给我开!”
粉碎真空级的肉身气血力量腾空而起,化为镇压一切的巨大磨盘,宛如九重宝塔一般盖压而下,镇压了一切情绪,让长生大帝身周立刻复归清明!
看着那些被镇压在自己的力量之中,兀自沸腾充盈着,散放着种种情绪意识的离离气息,长生大帝微微皱了皱眉,看着那个立在身前不远处的青年,缓缓说道:
“道友倒真是好手段……”
“……喜,怒,哀,惧,爱,憎,欲——恰是人间七情,再加上眼耳口鼻舍身六欲,便正好是人间七情六欲,囊括一切识念……”
“……而道友所谓的‘众生之道’,原来就是利用这些众生之念,来自造一体。”
但长生大帝此时看着杜泽的眼神却又带上了几分嘲讽:
“我道为何道友虽然修为不复,体魄崩溃,却依旧能挥出如此强大的一击——原来道友不过是利用了众生的心念罢了,这等手法倒颇有些类似于那些二流邪神利用众生信仰的手段,却终究失之大气,不入正道……”
“……道友原来也是天地间的一位至高强者,却又为何如此愚惰,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不入流么?”
眼睁睁看着长生大帝镇压了自己这汇聚了众生情绪的一击,杜泽却依旧面不改色,兀自微微笑道:
“长生道友真以为如此么?我的‘众生之道’可远不是简简单单的七情六欲那么简单……”
“哦?”
长生大帝冷冷一笑,刚想出言嘲讽,却只在刹那间脸色大变!
而就在他身周那道以浩荡力量镇压着的,四处冲荡激流的众生情绪,却又在此时陡地破开了长生大帝的封印,恍然一变,透出一股仿佛能斩断天地,盖压古今的气势来!
“轰!”
长生大帝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便已被这道力量重重轰开,在这刹那间,他只来得及将自己的不朽丰碑御至身前,然后挡下了这惊天一击!
“崩!”
长生大帝瞬间被轰退至无数虚空乱流之后,就连他身前的不朽丰碑也因为被这力量重重一击,而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但长生大帝来不及说些什么,因为此时那杜泽却又于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