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不在的武当,破落的山顶,两个老人默默无声,气氛一下子变得极其压抑起来,几片黄叶飘落,落入两人的气场之间,瞬间化为齑粉,说不出的恐怖。
半晌后,扫地老道的手下重新动了起来,一丝不苟的清扫着满地的黄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也不知究竟扫了多少载。
“我来是请你帮个忙。”浇菜老头抠着自己的大脚道。
扫地老道并不答话,沉默无声。
浇菜老头翻了个白眼,没想到几十年了他还是这副臭脾气。
“我给你送一个弟子。”浇菜老头又说道,“他一定能让你重振武当雄风。”
扫地老道平淡道:“盛一年,衰一年,偌大的神朝传承两千年,照样葬送在了历史长河之中,小小的武当又能如何?这样就挺好。”
浇菜老头被噎的半晌无语,眼珠子转了一会道:“你可以让他给你扫地啊,给你浇菜做饭,不是我说,那家伙烤的野味绝对是一绝,让他给你送送终也好。”
扫地老道不搭理他,让浇菜老头一阵尴尬,只能放大招:“好吧,我老实说了,他是神朝皇族遗孤,拿的是剑阁第四那把剑,这次来兑现赌约的就是他!”
扫地老道的手一下子停了下来,身上的道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竟似金铁之声在交鸣。
浇菜老头的眉毛一阵抖动,心里洋洋得意,就不信乱不了你这家伙的道心,毕竟,他可以算得上是那把剑唯一存活下来的剑主!
“你应该知道那个赌约的危险。”扫地老头抬起头,一双眸子依然浑浊,但是却不再是那种朽暮之感,而是无尽苍茫的雾气,如混沌一般。
“半截登天路......”浇菜老头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拳头都情不自禁的握紧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那个地方的危险,他最喜爱的弟子,儒家惊才艳艳的第三位掌门就是败在了那里,不久后便撒手人寰,这成了他心中永远的一个痛,因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参透那里的秘密,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害死了自己的弟子。
“你太执着了,逝者如斯夫,既然已经故去,就不要在让其他人步后尘。”扫地老道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淡。
浇菜老头的眸子变得冷冽下来:“执着?我怎么能不执着?那是我唯一的弟子,三十年前何等惊艳,登上天路三十里都没有事,为什么设了一个赌约就让他倒在了天路上,不搞清楚,我死不瞑目!”
扫地老道暗叹一声,说不出的沧桑与辛酸。
“你们武当呢?三十年前风光正盛,皇帝进香都是在这里,香火不绝,庙宇成林,但是现在,看看你的周围,这就是你想要的?那把洞彻天机的古剑失落,你的弟子尽数喋血,难道道家的出世剑,把你的心练成了顽石?”浇菜老头冷斥道,一下下如刀子般割在扫地老道的心上。
“够了!”浇菜老头还想说些什么,扫地老道忽然低喝一声,一股恐怖的气流从他的身上荡开,将山顶上扫了三十年也没有扫干净的黄叶一瞬间便清理了干净。
浇菜老头忽然笑了:“这才对嘛,我还以为扫了三十年的地,把你给扫傻了,看来余威犹在啊,这才是太极剑仙的后人该有的气势!”
不等老道说些什么,浇菜老头穿好鞋子,背着手向山下走去,话音远远传来:“反正人我交给你了,他最近就会上山,是个很不错的后辈,希望你能看在那把剑的份上,关键时刻出手帮助一下。”
扫地老道站在那里,看着浇菜老头的背影缓缓消失,手下的扫帚动了动,却发现地上已没有了落叶,一时间的不习惯,让他微微有些发愣,看着不远处破败寺庙中的一座雕像,久久不语。
......
叶青官并不知道武当山上发生了这样的事,背着竹篓还有剑匣的他,此时沿着官道一路南下,已经快到了苏杭之地。
自古就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说,寥寥的八个字,却足以说明苏杭之地的不凡,可以说是大华最富庶的地区。
而无尽的财富,也让这个地方多了几分阴柔之气,历史上著名的文人骚客,大多出自这里,再加上江南女子特有的温柔缠绵,更是让这里多了几分胭脂味,历来是fēng_liú才子邂逅姻缘的地方。
叶青官现在可没有心情欣赏这些,因为他被人盯上了,还是一个他怎么都想不到的人。
还未进入杭州地界,这里丘陵连绵,山势都很低矮,树木却郁郁葱葱,一片碧绿,无尽的生机在衍生。
叶青官捂着自己的肩膀,那里有血迹渗出,转头向自己的身后看了看,百丈之外,一个幽灵般的身影跟着他,足不点地,离地一寸,就这样轻飘飘的踏着虚空而来。
叶青官怎么也不明白,半个月前自己和她分开,她只是有一点微弱的内力波动,现在怎么就变得这么可怕了,如此绝妙的轻功,根本不是寻常人能使出来的。
是的,跟在叶青官身后的就是安澜轩,或者说不是安澜轩,她很多时候都处在迷茫之中,嘴里一直也在重复着“我是谁”这三个字。
十天前被她盯上之后,叶青官就再也没有甩脱,即使用尽了浑身的解数也不行,变换了容貌都会被认出来。
叶青官真是有苦说不出,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谁,我怎么会知道你是谁?
显然,安澜轩因为认识那把剑,理所当然的也认为叶青官也认识她,所以一直在追问自己的真实身份。
叶青官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