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嚣一进去,就看见范迁与汉宣帝论道,“李敢将军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发生此等意外,谁都不想。”假模假样擦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瞥见刘嚣,忙行礼道,“拜见长沙王!”
刘嚣一个箭步,就跪拜在汉宣帝跟前,“拜见父皇。”意外,他倒想的出来。汉宣帝只招来了左丞相范迁,却把正当的右丞相杨雄撇下,分明是想袒护田单。
“不必多礼”,汉宣帝摆摆手,疲惫说道。“你来得正好,我正和左丞相商议今日之事,你也说说你的看法。”
刘嚣沉思片刻,问道,“敢问范大人,你的高见是?”
范迁干巴巴看着汉宣帝,闷声道,“这是着实难办”,他怎么敢忘死去的李敢是长沙王刘嚣的姨夫,但行凶的田一又是骊姬的亲侄子。汉宣帝当然头疼,一边是心爱的女人和得力的将领,另一边是正妻皇后和李氏一族。范迁也头疼,刚刚与皇帝交流,皇帝明显偏袒田家。看着平时嚣张跋扈又得宠的长沙王眼睁睁盯着自己,范迁心里犯怵。
“臣认为,发生在李敢将军身上的事着实令人遗憾。将军背上的箭是田家小公子的,如果这事是他做的,田家小公子虽然年少,竟然犯下此等大错,该罚!”说完,再看看皇帝的脸色,脸色不虞。“但是,猎场人多口杂,也有下人拿着小公子的箭打猎,为小公子充数也是有可能的。”说着说着,头低下来,但汉宣帝脸色已经好转。以后的事以后说,眼下之急还是以皇帝为重。
刘嚣看着汉宣帝与范迁的一切,心下了然,垂下双眼,道,“当时我也在。”
汉宣帝眉头一挑,望着自己最喜欢儿子,刘嚣也抬头,两人目光在空中交会。
“那只老虎距离父皇只有一尺,李敢将军眼见父皇有危险,急忙扑上来,为父皇挡了一爪。将军历经艰险把老虎斩杀,却深受重伤,倒在田小公子仓皇而逃落下的箭匣子上。最后,英勇牺牲。那箭,还是我拔下来的。”
刘嚣话语一落,汉宣帝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声音哽咽,“李敢将军着实英勇,为朕牺牲,忠烈啊!李家果然是满府忠烈,是我大汉国的中流砥柱啊!”
范迁立即劝慰,“皇上,你可要顾着你的身子啊,不然李敢将军在天之灵都会不安啊!”跪下,喊道,“请皇上保重。”
刘嚣心中冷笑,演戏,谁不会啊!跪下,行大礼,“父皇,请保重身体!”
好半响,汉宣帝才收敛脸上的“伤痛”,实则想好应对之策,“李家满府忠烈,今日李敢将军的壮义之举,朕没齿难忘。以大将军之礼厚葬,追封护国侯,他的爵位由他的长子继承。至于田小公子……”汉宣帝盯着刘嚣。
刘嚣再拜,“田小公子年纪尚小,遇见狼虎之事落荒而逃,情有可原。但是,恳请父亲让田单将军多加管教,以绝后患。”
汉宣帝颔首,“那就让闭门思过四个月,好好反省。”
刘嚣恭恭敬敬道,“父皇所言极是,父皇英明!”
汉宣帝听后眉笑眼开,还是这个儿子深得他心,捋着胡子,“好了,李府还得嚣儿善后,你下下去吧!”
这时,范迁走前一步,问道,“不知发生此事时,李敢将军的长子李部次子李陵在哪呢?”
皇帝眼下一暗。
“李部是太子东宫五品属官,当时正在太子的帷帐中。李陵只是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当时在东北角处狩猎,我的属官跟着他。在他们赶来之前,我已经把李敢将军安置妥当。”刘嚣一字一眼说道,没有避闪。“我是父皇的儿子,更是刘氏家族的一员,自当为父皇分忧,为家族着想。”言下之意,以皇帝为重。
汉宣帝心中舒坦,“我儿做事妥当,范左丞可要记住。长沙王姓刘,是我的儿子!”
范迁扑通跪倒在地,惊呼,“臣惶恐!”
“好了,宣皇后的人进来!”汉宣帝冷言道,皇后的人一直在后等待,现在他该给她一个交代。
刘嚣和范迁一同退下。
走出汉宣帝的帷帐后,范迁见四下无人,腆笑道,“多亏长沙王的急智,不然今日这事还真不知如何收场。”
刘嚣恢复嚣张乖戾的本性,“范左丞,你有没有想过回去之后杨右丞会如何对你!”说完,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只留下范迁乌青的脸。
没一会儿,汉宣帝就有圣旨,安南将军李敢英勇护主,壮烈牺牲,以大将军之礼厚葬,追封护国侯。
知道实情的人,被汉宣帝派人一一做掉,田小公子禁闭四月。广陵王刘升,昌邑王刘时监护不力,罚俸一年。
刘嚣回到李萦所在的帷帐前的小树林,与李部李陵商议,语重心长道,“我现在只能做成这样,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李部皱着眉头,双眼通红,不语。李陵一拳打在身边的树上,树叶纷纷落下,热血四溅。愤愤道,“难道就这样子把事情的真相掩埋,我的父亲就白死了?”他不服,他要去找皇上理论,皇上怎么能这般偏袒田家,就因为田家有一个得宠的骊姬吗?
李陵转身就走,李部一把抓住他,“你去哪?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找皇上!”李陵怒道,“凭什么!到底是凭什么!”为什么不严惩田一,为何不公,李家世代忠良,为皇帝卖命,为什么要这样对李家!
“凭他是皇帝,你是臣子。”刘嚣冷言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可知道周勃周亚夫是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