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寄来的匿名信,是亡魂的祷告,是黑暗的挣扎,是信念的崩塌。
父亲被送回来的时候没有人通知,他的回来就像母亲见到他一颗从手上滑落摔碎的盘子一样突然。我当时就在厨房亲眼看到了这一幕,父亲看见母亲的那一刻好像也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而是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两口:
“你怎么回来了。”
母亲到灶台旁边拿起扫帚把地上碎掉的盘子扫到簸箕里面:
“平平和你爸一起去把我找回来的。”
父亲点了点头,然后从兜里掏了包烟从里面抽了一支,刚要拿起打火机的时候又放下了:
“给我弄点东西吃吧。”
母亲没有回答他,转身洗了洗锅子打了两个蛋给父亲炒了个蛋炒饭。此夜无话,母亲帮父亲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睡觉了。怎么说呢,父亲看起来怪怪的,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没有变的像很久以前一样正常,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在那个工地上经历些什么。
父亲对他出去这些天只字不提,太婆几个电话打过去问舅爷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母亲经过小爷爷的介绍,去了一家远方亲戚开的纸袋厂里上班,父亲则再次去联系了之前的工头。那个时候,我还以为这个家终于到了可以过上安稳日子的一天。
舅爷从工地上回来了,太婆立即骑着三轮车去了自己妹妹家里找到了舅爷,舅爷没有跟太婆多话。而是直接跑到了大院里找到了父亲,跟他聊了一会儿以后,我看见父亲沮丧地回到厨房喝了口酒。不知道是不是我没有听清楚,他好像说了句:
“他怎么也死了。”
那一晚,父亲喝了很多酒,自从他回来以后也没喝过这么多酒。但好像他们聊及的事情并没有影响父亲太多,第二天他还是照常上班,只是回来以后就一个人躺在床上喝着黄酒,也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流。
直到有一天,一个邮差骑着摩托车来到大院的门口,大喊了一声:
“谁是徐民丰,出来拿你信。”
从我有记忆以来,大院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一封信,从来没有。这突然起来的一封信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父亲不在家,我就帮他先拿了然后放在了他床边的抽屉里面。老师教导过,不可以随便拆开别人的信,更何况是父亲的信,我要是拆开了准被一顿胖揍,只是看见信封上写着一个“崇”字。
父亲回来的时候我跟他说到了他又一封信,他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吃完了饭就到楼上拿起了信看了看。看完以后,不知怎么的,他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喝了半杯的黄酒。眼睛里又多出了这些天没有的神色,好像整个人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这封信我从来没有看过,只是后来父亲跟我讲起这件事的时候提起过,这封信一直放在一个盒子里面。里面只有他的几张照片还有一封信,直到刚才我才想起来打开看看。这封信没有按照老师教的格式写,而是随意。信封在多年前就已经被父亲撕开了,上面沾染了一些黄酒留下的印记,打开信封,纸上写着:徐民丰兄弟亲启。
“老徐兄弟: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相信已经有人向你传达了我的死讯。但你放心,我还好好的活着,甚至比以前过的要好。我跟你不一样,我没学过多少文化,也不知道该怎么在信里向你表达。我尽量写,你尽量理解。
其实这次下墓真正的老板是你们那里当地的一个有钱人,具体多有钱能够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干这事儿我也不知道了。我这么多年都在外面招摇撞骗的,刚开始倒些小斗,后来甚至去算命卖皮鞋。但是土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以他们找上了我希望我能帮他们下地,毕竟怎么说我也是张家人。
那个大个儿头的工头你应该还记得,他叫金子。其实他不是一般人,他的祖上还是干我们这行的,只不过名声没有我们张家那么大。而且我跟他认识也已经有十多年了,他也跟我一样学了一身的本事但压根没下过几个墓,跟着黑老大在外面混了几年还蹲了局子。要不是我劝了他,他才不会答应那帮人来干这事儿。
按照他们的要求,我们比那些工人还要早到两天事先勘察地形。分金定穴这种从小就要背得比自己生辰八字都要熟的东西我会不记得吗,那个生门我早就和金子摸清楚在哪了。只不过光靠我们两个人要趟这个水还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假装成了一个空有名头但是没本事的江湖骗子,而金子直接就告诉任何人他有摸金的本事。
你来到这个工地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一样,你看起来就比其他人要聪明,所以跟你交朋友我觉得是最恰当的。所以我像那些工人透露了我祖上是倒斗的,然后不出我的意料你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时候,你不仅聪明还真是个不错的人,我是真拿你当我的兄弟。除了这次真正的计划以外,我告诉你的都是真的。
在我的诱导下,那几个榆木脑袋没过多久就找到了生门。其实在我来之前就打听过这里很久以前有个王族遗留的后代,还镇压了邪兽的传说。这个墓的规模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人,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就是那个王族后代的墓。
那天晚上,咱们喝多了进墓那一次你应该还记得。那天,来了一个穿着黄袍的道士,听那个老板说这人也是我们张家人。我就去问了问,谁知道这小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