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太婆的耳边已经没有了自己那存活了仅仅五年的弟弟那哀怨的声音。
房间里充斥着太公如雷般的鼾声,仿佛一切东西在这声音里面都无法伤害自己,或许这就是妻子对丈夫的信任,不管夫妻感情如何,但这是自己陪伴了一生的男人。
太婆起床洗漱完的时候就去了后面我的家,也就是新建的大院,这个时候父亲已经去上班了,爷爷奶奶也赶到码头去了。
她拿起了扫把把门口的灰尘扫到田里去了,接着就开始准备午饭,孙子和儿子中午都会回来吃饭。可能是因为长年习惯了,好像为男人做家务变成自己应该的了。
菜是很早就买好的带到院子去的,那个时候还没有煤气灶,需要用灶台生火,在大锅里面做菜,这很麻烦,需要不断的添柴火,而且烧火的人一般做完一道菜整个人都是发烫的。甚至不注意的话火星会烫伤皮肤。
到达饭点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要快,可能是整个上午都在忙活所以没有刻意去留意时间的问题。
父亲和爷爷几乎是同时到达家门口的,骑着一样的车子,穿着相似的衣服,长着一样的脸,不知道的以为是一对兄弟。
但是当饭菜都端到桌上的时候,三个人才发现不对劲,奶奶还没有回来。
“迪星,玉怜还没有回来啊?”
“你问我干嘛,她今天没有去码头上班啊,一个老早就不知道上哪去了,吃饭也不知道回来,估计是找个野男人寻欢去了,要让我发现了啊,我非得打死她不可。”
父亲听到爷爷这么诋毁自己的母亲,扔下饭碗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奶奶就回来了,只是头发有点乱,而且金耳环掉了一个。
爷爷看见急匆匆的赶回来,上去就是一巴掌。
“哎呀你个臭婊子,你还真的背着我找男人了啊,你要真找了还何必回来,跟你的野男人过吧!滚,别让老子看见你!”
太婆看见自己急性子的儿子并没有阻拦,因为奶奶此时看起来确实像……
“玉怜你到底干嘛去了?”
奶奶提了提嗓子:
“老街上有舞狮子看,人太多了就把头发扯乱了,回来的时候被一个人撞了一下,刚到家才发现耳环没了。”
仿佛是刻意的,她说话的时候提高了音调,是想告诉他们她说的话都是真的。
实际上到底是真的是假的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父亲没有多理财,见爷爷没有再去管这件事情就放心骑车上班去了。
听说一直教张桦的那个修理工辞职了,父亲心中一阵暗喜,那个小子一直对张桦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怀好意,这下辞职了,张桦就是属于他的了。
刚想着要不要下班了给心仪的姑娘买一束花,表明自己的心意。
几个拿着木棍的小混混把父亲的车子一棍子打倒。
“你就是徐明丰是吧,老子给你松松骨头。”
父亲本就性子急,遇到这事绝对忍不了,抄起个板砖就冲了上去,也不问问到底是为什么找事儿。
虽然父亲从小到大养尊处优,但是码头上的活他也是干过的,力气确实不小,几个街边的小混混根本没有办法制住他,反而被打跑了。
暗处的修理工,看在眼里,难受却在心里。
就算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姑娘,就连出一口恶气的机会都没有么,可能这个男人真的比我好吧。
父亲身上倒也没有什么大伤,就是蹭破点皮,西装被扯烂了,但是低头看表发现自己迟到了,急急忙忙扶起自行车骑到了厂里。
“明丰,你怎么回事啊?”
母亲看见狼狈不堪的父亲,以为他骑车掉进了臭水沟里。
“嗨,说起来真特么晦气,吃完饭还没进场,就让几个小混混给拦路了。”
“啊?小混混,那你没事吧。”
“没事。”
简简单单的没事两个字将父亲身上那种男性光芒表露无遗,此时的母亲眼神当中全是崇拜和爱慕的神色。
小姑娘心中的英雄不就是这样的么。
受了伤依旧站起来拍拍屁股说自己没事。
张桦推着父亲到了管理部门,说是让他赶紧回家休息休息,上班不急,母亲帮他代班。
虽说听不好意思,但是父亲也确实觉得自己浑身酸痛就答应了。
看见父亲离开的背影,张桦总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下午的班上的很快,四点半就下班了,但是从厂里到租的房子有一段距离,一般都是阿姨骑着自行车带着母亲回家,但是今天母亲却推脱掉了,说是要自己散步回去。
阿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就放着她自己回去了。
那个时候已经是深秋,路上有些微风,母亲穿的衣服很薄,有些冷了,就紧了紧衣服继续往前走。
可是越往前走,越看不清路,再走远一点,甚至看不到自己的下半身。
四周充满着浓浓的雾气。
寂静地让母亲浑身不舒服,明明是交通枢纽,却看不到一辆车过去,没有人,没有路,甚至连自己的手都看不清楚。
除了雾还是雾。
她逐渐发觉自己离开了大路,因为她好像踩到了泥土般的下路,溪流的声音越来越大。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记得自己一直在走。
不知道方向,不知道时间,甚至不知道白天或者黑夜,只有心里那一望无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