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块钱!你们这是狮子大开口啊!真敢张这个嘴。一共给了一百块钱的彩礼钱,就要拿回去四百块,你们家可真是会算账啊,村里的会计都比不过你们顾家的小算盘啊!这算盘打得啪啪响,娶媳妇不像花一分钱,娶不上媳妇还要倒挣一笔钱,你们家这个儿子不是儿子吧,眼瞅着就是聚宝盆啊!在找上几次媳妇,都发家致富了!”简家村的大小伙子可不管那个,张嘴就是损的不让人活的话。
众人都是一阵大笑,顾重名脸都胀红了。
被人这么当众取笑,还能站在这里,也算是顾重名脸皮够厚。
顾母瞪眼,“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你们知道什么,彩礼钱是一百块,可是我们家摆酒席,买家具,刷房子,准备结婚的东西,那一样不需要钱啊!再说了,他们简家的女儿不愿意结婚了,可不是我们不愿意,这损失不该他们赔啊!”
简明光几步就跨到新房门口,掀起帘子,指着屋子里喊:“这就是你们家新刷的房子啊?你们大家伙来瞅瞅,墙上墙皮都掉下来了,这边还漏风,这就是新房啊!连一张报纸都不贴一下,这需要几个钱啊?
家具!家具在哪里?让我们都瞅瞅,我还以为我的眼睛有问题了,这屋子里我看了半天,只有一个破桌子和一把板凳,还缺一条腿,这也算是家具?
酒席上的猪可是我家养的,连皮带肉下来是三百斤,难不成我们家的猪还要我们自己花钱买回去?”
简家村的小伙子结果一听,嗷一窝蜂都涌到新房的门口窗口。
眼睛一溜,立刻哄一声,都大笑起来。
顾重名脸撑不住了。
新房是什么样子,他心里有数。
这个时候,谁家也不是多么富裕,可是也不至于就穷的叮当响。
谁家娶媳妇不是要拾掇一下,起码也要腾出家里像样的房子收拾一下,泥一遍墙,把窗户都用纸裱糊一下,炕周围一圈贴贴报纸,有本事的也能从对上找些画报什么的,花花绿绿的也能贴一墙,看着喜庆一些,扫扫墙上的灰尘蜘蛛网什么的,就算只有这些也足够可以蓬荜生辉的,起码像个新房。
可是现在这个房子,顾重名心里清楚,这是家里腾了放粮食的仓房该做的新房,潮湿不说,还没有收拾,黑漆麻无得光线也不好,这个季节虽然没什么,可是那股子霉味也还是刺鼻得很。
家具也的确没什么,桌子板凳都是家里用不上的,第一没有那个闲钱置办,第二是顾母的话,简明月倒贴着来的顾家,哪有那么讲究,就是不置办什么,简明阳还能跑了啊!
顾重名本来也不乐意,顾母看不起简明月是一回事,可是自己可是家里的老二,结个婚,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这是他顾重名娶媳妇,一辈子就这一回,他也想要一个像样的婚礼,可是顾母一通火发下来,撒泼打滚一番,顾重名只好妥协了,顾重名虽然憋屈,可是谁让这是他妈啊!
再说家里也的确拿不出钱来,顾母平时都是向着顾重名的,顾重名知道。
也就打算着委屈一下吧!
谁知道现在被人家这么一看,那种怠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
顾重名能够感觉到那层掩盖在身上的皮被人剥去了,整个人赤果果的就那么摊在阳光下,像是被所有人都看光了。
难堪,羞恼,愤懑。
顾母也是羞恼异常,她的羞恼是被人这么揭穿了。
“日子难过!谁不知道我们家没钱,这能省就省,过日子哪有那么讲究!”
这话顾母说的也没有底气,谁家日子不好过那是真的,可是日子不好过和不花心思去准备是两回事。
他们家说白了就是欺负人的。
简建国看不下去,这样的人家不只是穷,心术不正啊!
“别说了,四百肯定没有,这婚事不成,又不是我们家一家的问题,你们家没有责任?两家各自退让一步,彩礼钱和猪钱抵消,我们互不亏欠,各家负责各自的损失。我们家嫁妆拿回去,你们家也没给什么彩礼,算是扯平,谁也别说谁损失,要是论起来,我们家闺女在你们家见血啦!这怎么赔钱?”
简建国也不是不会要挟人的人,也不是任人欺负到头上没办法的人。
简明月暗暗竖起大拇指。
老爹厉害!
老爹威武。
顾母一听不干了。
本来指望着借着这个机会讹简家一笔钱,给二儿子和三儿子弄下娶媳妇的钱,结果简建国这么上下嘴巴一说,一分钱都没有了,连自家的一百块都没有了,顾母能干啊?
跳着脚就哭上了,放声痛苦,这可是真真切切的哭嚎,是发自内心的哭,顾母为自己没能改变局面哭,也为砸了儿子的婚事哭泣。
“大哥,这事情你看也不能这么说,我是个生产队长,本来啊这事情不该我管,可是凡事都要有个道理,这事情总不会是一家人的错,出了错,也不能太让人家承担,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们把一百块钱的彩礼退回来,我们也不计较酒席什么的,嫁妆带走,就算是好说好了了!怎么样?”顾杨棉不出面不行,顾母这样子哭下去!还不是哭给十里铺的人看着。
他要是不出面,以后村里人还怎么相信自己的威望,怎么信服自己的能力,还有人听自己的领导啊!
就是硬着头皮也要上。
本来这事情一旦涉及到两家的婚事,就没有个规矩方圆,在农村,从古到今,都有些不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