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奥三人一直冲出梁府,拐了两条街道,方才停下来。
陈奥站在原地,兀自气愤不平。但气愤过后,又不禁有些后怕。方才当真是剑拔弩张,千钧一发。如果不是梁小雅关键时刻出现,自己恐怕就要当场被梁思之杀了。
他拍拍胸口,回头感激地看了看梁小雅。却见她的脸色也有些苍白,跑出来这么远,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何江越叹了口气,道:“大人,方才那情形,当真是凶险至极啊!我就怕梁思之万一下了狠心,真的将我们都杀了。还有大人走的时候,何必再说那番话呢?万一再惹恼了他,那可怎么办?”
其实陈奥也有些心悸,他还没法完全猜到梁思之对他的忌惮,这才使得他几次三番都逃出生路。
陈奥叹道:“我要是不说那番场面话,今天的面子不是都丢尽了?”
何江越不禁愕然,说道:“啊?大人只是说场面话?”
陈奥当然知道自己不是说说场面话而已,但他看看梁小雅,心想,她毕竟还是梁家的人,说得太过直白可不好。这个何江越,脑袋怎么都不会拐弯?
陈奥说道:“欸,先不要说这个了。还是先回去想想吴老汉的后事吧!”
梁小雅忽然楚楚可怜地说道:“陈奥……我……我现在已经跑出来了,无家可归,你不会不管我了吧?”
陈奥有些头疼,但看她可怜的模样,方才若不是她,自己可就要吃亏了。当下说道:“你放心,我怎么会不管你呢!只要有我一口吃的,保管饿不着你!就算梁城待不下去了,咱们还可以回碧清寨嘛!”
何江越不知道碧清寨是什么地方,又不好问,心里不禁有些担心,陈奥若是一走了之,这梁城恐怕就再也没有重见光明的一天了!
几人回到县衙,先找衙役在城外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将吴老汉和吴萍儿的尸体埋葬了。
三人站在坟前,想着各自的心思。陈奥望着慢慢燃烧成灰烬的纸钱,忽然生出一种生命苍茫的感觉。
由于有梁小雅在场,陈奥只能在心里说道:“萍儿,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含恨九泉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已经将你的仇人都记下了!放心吧,他们一个都逃不了!”
陈奥在心里将所有的仇人都细数了一遍:梁思之、魏吉、许茂、谢宁,还有许、谢两家那些制造谣言的人。还有赖皮狗、裴师孔、卢得贵。
陈奥已经将这些人全都判了死刑。可是究竟要如何对付他们,陈奥却是一筹莫展。他知道自己的能耐,要是验个尸,做个推理,或者是吃喝玩乐,这些还算精通。可若是玩阴谋诡计,十个陈奥恐怕也比不上梁思之。
况且现在实力对比太过悬殊,自己这一边除了梁小雅,便只有一个何江越,拿什么跟对方斗?
因此,现在只能蛰伏待机。陈奥要等梁思之松懈,只要他松懈下来,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陈奥心想,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后世有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避敌锋芒。现在我陈奥为了报仇,隐忍一时又有什么?
想明白这个道理,陈奥便将仇恨深埋在心里,平时一点也不表现出来。照旧每天做好该做的事情,不时审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对于吴萍儿的事,只字不提。
这么一来,不但何江越有些纳闷,几次三番找陈奥详谈,都被陈奥以各种理由推辞掉。就连梁思之等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自从那天陈奥划地立誓,放下豪言,梁思之就做了万全的准备,只要陈奥一发动攻势,不管是暗中捣鬼,还是联络朋友,正面出手也好,梁府都自信可以对付得了。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陈奥有什么动作。他们派在陈奥身边的裴师孔时时传递消息,也是摸不着头脑。
裴师孔本以为陈奥会第一个拿他开刀,着实担心了好一阵。谁知陈奥非但没有出手,反而每天都会正常地跟他打招呼,简直比以前还要热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过了一个月。大家这才相信,陈奥原来只是色厉内荏,装腔作势罢了。
从这以后,几乎没有人再将陈奥当初的话放在心上了。魏吉、许茂、谢宁三人,由于那一次的事情之后,老老实实在家躲了十几天。到这个时候,也开始放心大胆地出来了。
梁城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唯一不同的,是只有陈奥自己知道的。他心底那一点复仇火苗,永远也没有熄灭!
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件事情,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那就是,红香楼再度开张营业了!
由于先前连续死了两人,而且凶手杀人的手法极其残忍,引起了一定的恐慌。陈奥下令让孟长生停业整顿。孟长生怕犯了众怒,只得遵命。
这一个月来,红香楼停止进出,加强了守卫,果然再也没有出过事。再加上陈奥在梁城的影响渐渐消失,孟长生就已经打起了开业的主意。
终于,孟长生挑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在梁城广发帖子,正式宣布开张。从此,梁城的夜生活终于又要丰富起来了。东城那些富人,和来往的客商,如何不欢欣雀跃?对那两具尸体的恐惧,早已丢到了九霄云外。
孟长生的帖子送到县衙的时候,陈奥正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这一个月来埋头读书,他也更加适应了这个时代。
与帖子前后脚来的,居然是红香楼头牌姑娘雨霖铃的书信。陈奥对孟长生的帖子不感兴趣,但对雨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