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好……稍等稍等……”净相唯唯诺诺,返回了屋里。
那人想来是嫌弃屋里气味难闻,也不进来,就在外面等候。他却不知自己这一无心之举,倒是为自己留住了一条小命。
陈奥见净相与这人一问一答,又如此行为,不禁冷笑。这净相一味讨好南宫骏,为了所谓的“大局”,不仅没有反抗,反而主动配合。对方对他如此放心,想必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个“良民”已经深得信任,完全消除了他们的戒心。
净尘也轻轻叹息一声,心想,方丈师兄这番做法,确有不妥之处。但放在十几年前,却又无可置疑。少林寺自大唐初年,相助秦王李世民而兴。一直到唐末,都算得上禅宗门派的首脑。然而后来群雄并立,诸侯纷争。那些乱华的沙陀、胡羌,可不管什么少林不少林的,兵锋所到,生灵涂炭。少林寺好不容易挨到了大宋一统天下。那时候正该韬光养晦,休养生息。经过方丈师兄这么多年的祭奠,始有如今的地位。
但如今少林声望渐隆,身为少林方丈,却依然如此,恐怕就要寒了天下习武之人的心了。净尘想到这里,越发忧虑。但他本是无拘无束的性子,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徒呼奈何了。
净相伏在桌上,匆匆写就一张纸条,便送出门去。那人接了纸条,看了一眼,没有什么错误,便往山上去了。
陈奥终于忍不住说道:“净相老方丈,你就这么甘心为虎作伥么?现在武林群雄来到少林,只要你现身直斥南宫骏的阴谋,还怕大家不归心相从么?到时候就算四大家族势力再大,总不成能与整个天下的人为敌吧?”
净相连连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少林寺百年基业,延续至今,实属不易。若是当了那聚集群雄,与朝廷为敌的首脑,恐怕大祸也就不远了。南宫骏等人只为求名,并不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且由他去又何妨?”
陈奥实在无可奈何了。秦朗乃是快意恩仇的汉子,憋了这么久,也终于忍不住了,大声道:“舵主,何必再与这老和尚聒噪?咱们这就杀上山去,救了梁姑娘!”
陈奥点点头,赵菱却忽然拦在门口。她沉默了许久,一直在思索,这时候才道:“陈奥,现在咱们的人手四散而逃,还没有汇聚。山上又有防备,想要救人实属不易。若是群雄再被南宫骏蛊惑,也来与我们为敌,恐怕安然逃出来都成问题。”
陈奥急道:“难道咱们就让梁小雅任凭南宫骏那畜生欺侮么?”
赵菱沉声道:“你稍安勿躁。如今群雄毕集,南宫骏要忙着应付局面,一时不会伤害小雅的。况且他还需要用梁小雅引你过去,因此小雅暂时还是安全的。咱们得趁这个时候,想个万全之策才是!”
陈奥听她这么一劝,也冷静下来,斜睨了净相一眼,心想,虽说净尘大师武功高强。但我们几人贸然杀上山去,不但少林僧众会与我们为敌,就连不明真相的武林群雄也不会放过我们。到时候成了众矢之的,不但无法救出小雅,自己也要糟。
可若是这老方丈能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惜这老和尚偏偏懦弱至此,真叫人郁闷。
陈奥忽地想起另外两个失踪的高僧,达摩堂和罗汉堂的首座。这两个和尚总不成也是没有血性的。若是有他们帮忙,那也相当于净相出面了。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在这里见到他们。
想到这里,陈奥便冷冰冰地问道:“老方丈,你自己一个人以和为贵,你门下的人可未必与你一般的想法。你总该发扬一下民主,听听群众的意见吧?达摩堂、罗汉堂的大师呢?咱们去把他们请来一起商量一下如何?”
净相一怔,道:“这这这……陈施主、陈舵主!你为何非要与我少林寺为难呢?这是你与南宫骏之间的恩怨,何苦牵连我们呢!”
陈奥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猛地拍着桌子,将净相方才用过的笔墨都震落在地。他吼道:“我牵连你们?笑话!是你写信,邀我来参加武林大会。是净尘大师请我帮忙,调查你这老和尚失踪之谜。同样是为了你少林寺的声誉,我才千方百计想要挫败南宫骏等人的阴谋。我还没有怪你,你反倒先怪起我来!”
净相哑口无言,虽是一代高僧,却也自觉羞惭。净尘叹口气,忍不住道:“方丈师兄,净光净本两位师兄被关在何处?我们这就去接了来,一同商议一番才好!”
净相摇摇头,说道:“净光净本两位师弟与我一同被掳来此处。但他们两人性格太过刚烈,始终不肯合作。后来曹义便使人把他们带出去了。老衲还以为他们已经回到了寺中,只是今天听你们说起,才知道并非如此。”
净尘皱眉道:“寺中并无能够藏人的所在,我也四处查看过一番。两位师兄会在哪里呢?”
陈奥哼了一声,说道:“咱们还是找这两位大师做帮手吧!”他说着,便往外走去。
赵菱担心外面危险,紧跟陈奥身后,问道:“你出去做什么?”
陈奥道:“屋里憋屈,出来透口气!”
他说着话,已经迈步出了门,站在门口,眼前是一片菜地。阡陌纵横,十分整齐。再远处就是山谷,郁郁苍苍的山林,氤氲雾气,令人心怀开阔。陈奥长出一口气,总算感觉舒服了些。
赵菱劝道:“陈奥,你若是易地而处,也能明白净相大师的苦衷。”
陈奥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