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天时难测,人和也非一日之功。唯一可以把握的,就只有地利了。
汴京城十分庞大,足有百万人口。最繁华的街道,两旁房舍也是十分拥挤,尽量把每一寸土地都发挥出最大价值。这座城虽然复杂,但在有心人眼里,却有很简单。
想要制造混乱,其实也不过是几条街道,几处岔路。这几个地方,街道不宽,人流却很大。三教九流,应有尽有。而且这里房舍众多,民宅商铺混杂,多为木制结构。加之离衙门、军营都不算近。因此,若是在这些地方放几把火,在造成百姓动乱的情形,很快就能制造出声势可观的混乱。
只要衙门和禁军反应过来,派出队伍前来平息骚乱。他们再想迅速撤出来,赶往皇城,那就不太容易了。
这些因素,对于冯虎秦朗这样的老江湖来说,算是最基本的能力。而慕容傲也不是笨,同样想到了这一点。
于是,很巧的是,陈奥的人和慕容傲的人,都安排到了相似的地方,就连藏身之处,也离得不远。
唯一的区别是,陈奥打算在午后行动。而慕容傲则要等到夜幕降临……
陈奥下了马车,还没有走进宫门,就见一人朝自己大步跑了过来。他认得这人,知道是盐帮弟子,秦朗手下。
陈奥不由得愣了一下。这个时候,秦朗派人来这里见自己,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他在宫门口停住,见那人走近,便往旁边走了几步,小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人气喘吁吁地道:“舵主,我们的人刚准备行动,就遇到了一群不明来历的人。没有说几句话,就动起了手!”
陈奥一惊,忙问:“这些人是谁?”
那人摇摇头,道:“咱们事先约定,右手腕上系红绸带,以分敌我。但这些人做百姓打扮,并没有绸带,不是我们的人。而且他们随身携带兵刃,行为诡异,不像好人。秦头儿让我来问问舵主,该怎么办?”
陈奥一时间心乱如麻,问道:“你们那边现在的情形如何?”
那人道:“对方人数不多,武功也不及咱们,暂时还出不了岔子!”
陈奥点点头,心想,如果是朝廷发现了我们的行动,不可能只派几个武功不高的人去抓人。
想到这里,他小声道:“你们继续按计划行事,制造混乱,尽快撤离!”
那人急匆匆去了,陈奥则在宫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让人通传,进了皇城。前面有一名小太监领路,陈奥一直跟着,心里却在想刚刚发生的事。
与秦朗他们交手的,到底是什么人呢?如果是赵恒发现了自己的图谋,现在应该立刻就将自己拿下了。既然不是朝廷的人,那又是哪一方势力呢?
陈奥想了半晌,脑海里忽地冒出一个名字来——慕容傲!
他第一次见到慕容傲,心里就觉得这人没安好心。倒不仅仅是陈奥看过武侠,知道这个慕容傲一族都一心想着复国。单从慕容傲说的那番话,就可以看出来,他必然有阴谋。
慕容傲一个江湖人物,凭什么能帮自己把赵菱救出来?会不会他也跟自己想的一样,强闯禁宫?慕容傲当然不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闯宫,那么他就是有更大的目标。这个目标,自然就是赵恒了!慕容傲之所以想把自己拉进来,一定就是为了找个替罪羊吧!
陈奥豁然开朗,一边为自己先前的警觉窃喜,一边又暗暗感叹,赵老兄啊,要杀你的人还真不少啊!
他如此想着,不禁加快了脚步。小太监将陈奥领到了芷兰园,示意陈奥进去。
陈奥没有犹豫,冲进园子里,刚要开口,就看见赵恒坐在凉亭里,摇头晃脑。云露则在一旁,轻轻抚弄琴弦。琴音袅袅,配上周围如画美景,果然有出尘的感觉。
但陈奥此刻心里却已经是刀光剑影了。他也顾不得会招惹赵恒生气,大步上前,拱手道:“陛下!”
赵恒把眼睛一睁,果然有些不悦。但很快他又有些疑惑起来,问道:“陈奥?你怎么来了?你今天不是去主持什么武林侠客的聚会了么?怎么还有空进宫?”
陈奥猛然想起昨天赵恒就说过这样的话,什么武林聚会,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自己一直专注于营救赵菱的计划,没有关注到这件事。既然这种谣言已经传到了赵恒耳朵里,就说明是有心人在传播了。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人一定就是慕容傲!联想到他前天晚上在翠庭楼说的那番话,陈奥更加确信了先前的怀疑。
他大声道:“什么聚会,根本就是谣言!陛下,我有件天大的事要跟你说!”
赵恒皱眉道:“到底有什么事?”
陈奥说道:“姑苏有个慕容傲,陛下可曾听说过?这个人没安好心……”
他才说了半句,云露忽然起身道:“陛下,是不是妾身这首曲子不好听,陛下不喜欢?”
赵恒忙换了一副笑脸,道:“怎么会呢?云露姑娘琴艺绝妙,怎么会难听呢?”
“既然妾身的曲子还能入耳,陛下何不静静品评一番?”
“好好!”赵恒忙说道,接着又冲陈奥说道:“陈奥,你别一惊一乍的,坐下来一起听听云露姑娘的琴!”
陈奥向云露看了一眼,只见对方也朝自己投过来一个冰冷的眼神。陈奥心头一跳,暗想,难道她请自己帮忙不成,居然跟慕容傲勾搭上了?这可糟了!
正想着,一个内侍匆匆跑进来,禀报道:“陛下,守卫宫门的禁军传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