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平素来对那赌钱之事好感缺缺,只是人家怎么讲也是风雷寨的弟兄,不便推辞。再说现下无事,就当开开眼界也是不赖。于是就把叶陌路引了进去。
雷敢指住的是个独居小舍,与山头上其他弟兄的通铺屋子略有不同,这并非说他高人一等,而是大寨主雷照峰在儿子三岁那年,为了避免他日后娇纵,就给他另起了一间,一呆就是十五个年头。
两人进得房内,点起油灯,对桌而坐。那叶陌路突然变得肃穆无比,一扫平日猥琐之态,对少年道:“宿平兄弟,你须答应我一事。”
“什么事?”宿平也敛神问道。
“今晚你之所见,若非日后收徒,断不可与旁人泄露半句。”叶陌路沉声道。
“我这不是还没答应要学么……”宿平心想,却是不敢乱说话,当下连忙点头,并不迟疑。他也听过一些传闻,那些身怀绝学走江湖的人们,最忌讳的就是别人偷学。
“如此甚好!”叶陌路释然一笑,又回复本态,朝着宿平伸出两只手来,在他面前晃了几晃,“你可别眨眼咯……”
宿平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两只与其样貌并不对搭、生着修长十指的手上。
只见叶陌路笑嘻嘻把双手摊开,接着又看似不经意地把两手手心翻过朝下,只轻轻一捏,再摊开掌心,便有两颗石子分别夹在了他左右手的中、食二指之间。
“唔!?”宿平轻讶道,他明明没有眨眼,对方刚才也明明空着双手,却又怎地突然冒两个石子出来?
“叶大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嘿嘿……我这自然是向神仙求来的。”叶陌路把那两个石子朝桌上一扔,双手合十,作了个拜神状。
“你定是在骗我,我可不上你当!”宿平翻了个白眼,却是暗下思虑电转。
“你若不信,我便向那神仙爷爷再借一回!”叶陌路呵呵一笑,突然伸直两臂,把手在宿平左右耳边“啪啪”打了两个响指,再收回时,又见多了两个石子!
“不信、不信!”宿平假装死命揉眼睛,却是陡地腾出双手,一把抓住了叶陌路的腕口,嘴里叫道,“让我瞧瞧你的袖子里藏了什么!”
叶陌路哈哈一笑,毫不见怪,倒是把手腕一转、一缩,泥鳅似的就脱了出来,嘴里也道:“恶人先告状!我看是你的袖子里有猫腻罢!”说着,反扣宿平一把,拎着他的小臂抖了两抖,竟真的听见少年的袖口传出“嚓嚓”的石子碰撞声。
宿平见状,急忙挣开。
叶陌路也不来阻拦,咧嘴松去了双手,抱胸坐在那里等看好戏。
果然,就见宿平站起身后,垂下双臂,“哗啦”几声,两个装着石子的小口袋就从他袖子里掉了下来,劈里啪啦地滚了一桌面。
“这……”少年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要是在赌坊,谁敢来揭我老底——便如你方才一样,刻下叫他双手报销!”叶陌路鲜有地霸气道。
“可我并没有耍诈呀!”宿平辩解道。
“你道有人会信你么?”叶陌路斜眼说着,只一把,拢过桌上的石子,“还有更绝的,还想看么?”
“看!”宿平一咬下唇,心道我这次定要抓你个现形!
叶陌路又哪里不知他的想法,却毫不在意:“你可知道‘押宝’的玩法?”
宿平摇头。
“所谓‘押宝’,就是庄家取一堆小石头、黄豆什么的,拿一大盅或碗盖住其中或多或少的一份,叫那些下注的闲客们猜这碗内的石子数目——这石子四四一分,到得最后所剩一、二、三、四之数,分别对应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又叫‘青龙’、‘老虎’、‘出门’、‘归深’。下注之人,只需将银钱放在对应之方位即可离手,等候庄家开碗拨数……你可听明白?”
叶陌路一边解说,一边不知哪里取出一根棍子,又把桌上的一口海碗来扣下,就着那堆石子,齐齐来做示范。宿平只听一遍,就点头明了。
“你既已领会,那请下注吧……只口头说个钱数便成,咱们不来真的。”叶陌路说着,就把石子重又推成一堆,海碗扣下小半,用棍子敲了敲那碗底道。
“青龙!一个铜钱!”宿平指着那东首道。
“一个铜钱?”叶陌路失笑道。
“一个铜钱已是很多了,我打小还未赚过半纹钱呢。叶大哥,你快快开来!”宿平催道。
“好嘞!”叶陌路说着就把碗给掀开了,棍子几下一拨,最后分出三枚石子。
却是个“出门”。
“你输了一个铜钱。”叶陌路一边笑,一边又把石子重押了一次,“再来。”
“一个铜钱,青龙!”宿平毫不犹豫地继续道。
可这回,却是个四子的“归深”。
接着又开了十三局,宿平也是每次一个铜钱,连押“青龙”。那盘面却只在其他三个方位轮流打摆,楞叫少年一次未中。
“你怎地老是只押一个铜板?咱们玩的是口水,何不尽兴一些?一口气赢回那些失了的赌资。”叶陌路又扣下第十六次海碗,目光连转。
“难道明知要输钱,还硬往上凑?我可不傻。若不是想要看出些名堂,我连一个铜板的冤枉钱都不会花……”宿平虽然郁闷,却并不气馁,又问,“叶大哥,这押宝可押一个以上的方位否?”
“自然可以!”叶陌路似是极为开心,“还能押个角落一挑二呐!——啧啧,这押角落可有好处,若是押中了一个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