谕逸阁内,宁寂如昔,主子高翼不知去向,寝宫之中,香炉燃尽,余味犹存,幔帘皆垂,随风轻舞。杜若立于此,打量着四下,待确信无人之后便放下手中所端的盥洗器皿,逐一撩束起那些个垂散的帷帐,待她行至榻前将要拾掇被衾之时,伸出的手却不由得悬于半空,半分也动弹不得,只见那乱衾之下,竟压着一女子贴身所穿之物,那耀眼的赤红,甚为普遍,可那赤红布料上所绣的南烛花,却刺痛了她的眼。杜若猛然一惊,方猛然掀开被衾,果不其然便瞧见了那床榻正中的落红。空殿幽寂,她于原地怔立了良久,暗暗回想起今晨南烛的种种反常之行,心下不禁骤然一痛,待缓和片刻,才又于心中权衡着种种,稍作思量,方暗掩着心中之绪将那赤红肚兜拾起悄然藏进了衣袖。
“你何时进来的?”
身后传来高翼之声,杜若猛然回神,调整心绪后,方转身瞧着突然而来的他,应声道:“奴婢方才打水进来,见侯爷不在,正欲为侯爷拾掇床榻······”
“不忙。”翼打断她道,随即招手一引,沉声道:“且先来为本侯束发罢。”
“诺。”
唯闻一字应允。高翼挥袖坐于铜镜之前,闭眸静待,杜若缓步行于前,立于其后,素手执起檀木香梳,轻梳着他那墨黑的长发。梳香幽然,划过发丝,力度轻极,甚为惬意,翼闭眸尽享之,任她纤手游走于自个儿前额之上,鼻尖尽是她的女儿之香,他轻嗅,良久,方睁开眼眸,透过铜镜抬眸望着她那秀美的面庞,勾唇一笑,自顾自地叹道:
“单拥美貌便罢,却偏偏又生得这一双巧手,当真是人如其名,如此蕙质兰心,理应留在身侧好生调教重用之,又怎舍得你叠被铺床呢?”
言罢,他猛然伸手,握紧了那垂于身侧的皓腕,下一瞬,檀香木梳猛然落地,其音于清晨之际清脆异常,只见那杜若忙蹲身跪地,切声道:“方才奴婢手抖未拿稳木梳,惊扰之过,还望侯爷恕罪。”
见她如此之态,高翼眸底渐暗,勾唇自嘲一笑,方敛了方才轻薄之行,继而端坐于铜镜之前,再次闭眸沉声道:“无妨,且接着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