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见沈熙诚心诚意哪有不愿意的道理,便将萧氏留在了府中主持家事,自己带着大房的人还有二房的女儿,年纪最小的裴宁妍除外。
真是讽刺,她可不信沈熙从此往后就变得安分起来了,如此作态,只能说沈熙定又在谋算什么。
只是蛰伏了这么久,怕是来势汹汹。
“怎的还有如此多的难民,没人处理吗?”绿竹忍不住看向宁宣。
因着河南水患,十多天以前京城就涌入数以千计的难民。越往般若寺方向而去,这路上都是三三两两的难民。
“已经在处理了,只是这难民数量如此之多,一时间也不能都安顿周全,那般若寺附近就聚集了不少。”宁宣叹了口气,此次出门祖母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个情况,整个裴府护送的侍卫又加了三层,由府里的侍卫统领和大哥带队。
“幸亏圣上英明,否则这恭王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百姓呢?”
宁宣听着绿竹的抱怨并未说话,河南水患早在半年前就发生了,在这通往京城诉冤的路也不知道是多少流离失所的难民铺就的,而大梁朝类似这般的例子并不少见,皇帝又哪能一一管的过来呢。
而那厢沈熙靠在车厢里闭目养神,良久才开口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准备妥当了。”秋华轻声应道,只是略带一丝犹疑的问道:“夫人,咱们真的这么做?”
沈熙并未回答,只是陡然的睁开了双眼,眸光犀利的看向秋华:“你说呢。”
秋华没有忽略沈熙看向自己那阴寒的一眼,忙道不敢。
“那就好,等从般若寺回,也省的府里冷冷清清的。”沈熙随手掸了掸指甲上毫不存在的细灰,语气里带了些许的漫不经心。
秋华心中一颤,忙垂下了眼帘掩盖住了眸底的恐惧。
般若寺坐落在京郊的般若山上,是大梁朝最颇负盛名的寺庙,香火极盛,听说里面的签文也是极灵的,闻名天下的得道高僧广宁大师就出自般若寺。
宁宣一行人是下午出发的,等到了般若寺已是接近傍晚了,正赶上晚膳。
主持大师亲自招待了她们一番,又与老夫人沈熙一道商量了一番母亲沈妧的法会事宜。
以往每年的这个时候,宁宣都会独自过来住上几日,因着裴家每年奉上不菲的香火钱,她每次过来也都添上不少,因此她住的厢房一直都是空着的,这回为了方便给安排的厢房也都是挨着宁宣的。
老夫人原本听说广宁大师近日里即将归来,想着能拜见一番,不料主持大师却说广宁大师还未云游归来,自是遗憾而归。
“夫人那边有什么动静吗?”晚膳后,宁宣不想那么早歇息便带着汀兰往院子外面散步,一边随口的问道。
“不曾”,汀兰一脸平静,后又解释道:“夫人只回了自己房中安顿了一番,便去陪老夫人去听主持大师讲禅去了。”
见宁宣眉头微拧,迟疑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有,只是有点心神不宁罢了。”宁宣不由的抬手请揉了揉太阳穴,带触及到汀兰担忧的眼神,安抚的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头歇息的时候点上点息神香就好了。”
“没想到一年未来,这寺里还是老样子。”宁宣随手一指,语气里带了一丝回忆:“犹记得当年尚且年幼,娘每每带我来这里,这金莲池总是一片碧绿,当时我还问过为何这金连池没有一朵金莲花却还叫金莲池呢?”
“听说是当年太祖皇帝落难时在此寄居,有一天这金连池却无端出现一朵金莲,居然见太祖皇帝靠近就直接化作一道金光直冲入太祖皇帝的眉梢,后来太祖皇帝起事推翻前朝建立新朝时,命人重新修葺了般若寺,又亲自将这莲池命名为金连池,这才为人所得之……”
宁宣看着汀兰说的玄乎其乎,其实她并不怎么相信,轻声叹道:“娘也曾拿这话哄我,如今想听也听不着了。”
“夫人若是在世,也定不希望小姐如此伤神。”如此殚精竭虑的与沈熙周旋,只怕和所有的母亲一样只希望自己的女儿一生平安喜乐,汀兰眼中含忧,不知该如何劝慰。
宁宣眸光悠远,看不出眼中的心思:“出来的也够久了,回吧。”
只是刚转过身,却见离她们的不远处的树荫下好似有灯火闪烁,甚至能看到女子的裙角。
这么晚了,谁还会在那里,宁宣默默的与汀兰对视了一眼,只见汀兰扬了扬手中的灯笼,高声道:“何人在那里?”
良久,只见那树下缓缓走出一道人影,赫然是随她们一起上山进香的杨沁婉。
宁宣的面容笼罩在阴影下,只见她眉头微微一挑,望着提着灯笼走近自己的杨沁婉:“这么晚了,婉表姐一人在此处?”
“是啊,睡不着就想出来走走,宣表妹不也是?”杨沁婉微微扯出一丝笑容,反问宁宣。
只是夜色弥漫下,宁宣并没有看见杨沁婉微僵的脸色,只当是杨沁婉不喜她的询问,也不恼,只淡淡道:“我并没有质问婉表姐的意思,只是觉得天色已黑,婉表姐带个人出来总是安全点的。”
“多谢宣表妹关心。”杨沁婉此时也觉得自己反应太过,不自然的抚了抚袖口:“屋子里太闷了,便想着出来透透气,便一时忘了叫人出来。”
此时尚未入春,哪里又会闷热了呢,只是宁宣却并未戳破,反而一脸赞同道:“确实如此,不过眼下夜色已晚,我正要回去,婉表姐可要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