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
“这不正是你最想听的吗？”
萧雨笙一怔，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皮。与林向栩的四目相对中，林向栩似乎发现了什么。
虽然是九月份，但今日异常的潮湿。外面阴沉沉的天气，预示了明天的大雨。大堂中，两人谁也不作声，缄默之间的沉寂，又使这里毫无生气。
“您不痛恨你的大哥二哥吗？”
这突如其来的发问使他没能反应过来，经过短暂的思索，他脸上露出一抹苦涩。
“我也试图恨过他们。本就一无所有的我在那个时候实在是离不开他们。谁让我与命运的对抗始终都是我的失败。”
过度操劳才会有的沙哑嗓音，每一个声调都带着令人心酸的情感。
忽然，他无神的双眼焦距一点点对准萧雨笙。他宛如处刑者一般的开口。
“其实要我委托你是因为。你和我有同样之处对吧？”
突然当头一棒的审判，让暴露心声的萧雨笙退后一步。然而林向栩开始了他的紧逼。
“你跟我。拥有同样的傲慢，同样的迷惘，同样强大的心理。但你躲开了它！为什么？”
“我们......不一样......”他沉住气还是以平淡的语气对他说：“我没有你那么伟大，还能在不良的社会人面前为了跟他们更好的融入以图救下那些即将失足的女孩。我只是想站在善于恶的中间线，生活在这个狭小的夹缝就是我最大的满足了。”
嗤！
林向栩冲过来抱住他的肩膀，消瘦的面孔喷出的气息都吹到了他的脸上。他试图别过头去，林向栩却强硬的用他鹰爪般的手掌给掰了回来。这个男人每一步的前行逼近，都是那么咄咄逼人！
“仅此而已吗？你是一个会坐以待毙的人吗？为什么不直面它！为什么要逃避它！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觉得你能逃到哪去？你！无处可逃.......”
嗡嗡！！！
脑袋一阵耳鸣声扰乱思维与听觉，他感觉整个头部就像一个正在充气的气球，眼看就要爆炸了！
眼前一脸模糊，摇摇晃晃的身体‘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眼前只有一双很黑色的皮鞋......
黑暗刹那间如潮水般吞没全身，他感知不到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又仿佛听到了滴答滴答的响声。
缓缓地抬起沉重的眼皮，侧头望向桌子那边的钟表........
现在时间是上午九点十分。
他悄然松了口气，刚才那些果然是梦。双臂似乎还有些无力，却刚好能把他支撑起来。尽管实在秋天压在身上的被子也还是那么热。
他扶住还有些沉痛的额头，闭上眼静静的回忆了一下梦里的对话。他嘴里仿佛溢出苦味，难看的脸色与静的可怕的气氛完全不符。
他知道它在哪里。就在刚刚那场拷问中，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距离上邢台已经不远了。
“我要挣脱才行啊！到底是什么时候我掉进的泥潭里？”他双眼失神的注视着桌子下面那个打不开的柜子，喃喃道：“或许......我还记得密码.......”
旋即他恢复过来猛地摇了摇头，遏制了这个念头的萌生。
不行！绝对不行！
.......
其实昨天，林向栩跟他的对话很简单。他也问了他为什么不痛恨他的大哥二哥。而林向栩真实的回答则是。
“最早的时候，就连母亲对我最多的也只有心疼而已。既然我是三个孩子里最小最孱弱的，按道理来讲应该是我得到的爱比较多。可是，那只是存在于小说里面温情的桥段罢了。比我更懂事的大哥和二哥发现父亲和母亲对他们的爱是倾注，对我的爱是糊弄的。他们决定用他们的方式把我挽留在这个世上，所以......如果我痛恨他们，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了。”
难道在你备受煎熬的时候，你没有考虑过自杀吗？
面对这样的问题，他感慨万千。
“怎么说才好呢？身为一个被自卑缠身多年的人，自杀这种念头起过无数次了。一开始我只是单纯的畏惧死亡。到后，我帮助东西洒落一地的大妈捡东西，帮助即将失足的少女逃离，偷偷帮助老管家算家里的账帮他减轻负担.......有太多的人在那个时候对我展露微笑，就犹如海边灿烂的朝阳一般让人难以忘却，印在心底依依不舍......当然，我与雪儿她母亲在一起之后这种想法在我看见简直是太幼稚了。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忍俊不禁。”
萧雨笙对他欠了欠身，语气中那股不咸不淡的漠然多了几分尊重。
“谢谢您，我无礼的问题已经够多了。我想我找到办法了。问题不在于您能不能得到您父亲的认可，而是能不能让她无话可说。”
林向栩瞪大双眼，嘴角渐渐上升起一个弧度。笑声随之而来，随着他的自嘲，他拍了一下脑门。
“你比我看得更清楚，这么多年了。我多少个夜晚思考这个问题，竟然还是身在其中。果然，俯瞰的人就是不一样。”
他没答话，转身要走，却又被叫住。
“先生，请问您如何称呼。雪儿问起我，我该如何作答？”
“我叫萧雨笙。她要是问起来，您就说您把我轰走就行了。别的理由反倒不好。”
林向栩并不傻，他听得出萧雨笙的还有别得意思。当下用他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
“你比我想象的，更加复杂......”
.......
萧雨笙从朦胧的睡意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