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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卜根同样没能够冲破李傕所在的中军营地,李傕的手段比起阎行来,更加狠辣,他甚至等到匈奴人驱赶溃卒到了射程之中后,不分敌我,一并射杀,中军所在,更加密集的箭雨狠狠带走一波溃卒的性命之后,也让无从掩藏行迹的匈奴饿狼遭受创伤,只好瞪着发绿的眼睛,舔着伤口,不敢再上前冲击营地。
在派出去的两个百夫长的骑兵部队也迂回焚烧粮草辎重失败,撤退回来汇合之后,须卜根就知道今夜的踏营已经不可能再有其他突破了,这些汉军看来果然如得到的情报所言,是聚集了不少来自外镇的精锐兵马,不再是寻常那种一经受挫、就败如山倒的郡县兵。
念及如此,须卜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匈奴人的战法精髓就在“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利用骑兵高机动性在敌人的薄弱地带迅速锲入,带出一波血雨之后,又飞快地脱离敌人的攻击范围。也正因为如此,尽管前汉的汉武帝倾尽汉帝国的全力进攻匈奴,卫青、霍去病两员良将不断战胜匈奴人,但远遁的匈奴人依旧在瀚海、漠北等地,和汉帝国拉锯着,进行了一场长达百年的汉匈战争。
南匈奴的势力已经远远不如在前汉之初雄踞草原时的辉煌鼎盛,但这种战法已经深入到了他们骨髓之中,于夫罗如同丧家之犬,却能够带着三、四千匈奴和杂胡骑兵纵横汉地的州郡之间,让各地的刺史、太守束手无策,绝不是无能之辈,他手下为数不多的千夫长之一的须卜根能够存活下来,靠的也不纯粹只是运气。
须卜根汇合齐人马之后,也已经看到汉军各营之中不断有人马出动,汇合成一股逆袭的洪流,准备从两侧包抄自己这一支虚张声势的夜袭人马,他心知这些汉军人马中的骑兵精锐程度也不逊色于自己手下的匈奴骑兵,一旦让他们给咬上,再想全身而退,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反正今晚已经趁机冲踏了汉军营寨的前营,还杀伤了不少汉军士卒,在内心给他们造成不小的震动,已经达到了须卜根夜袭敌营的目的,他再次举刀,让身边的匈奴骑兵吹响撤退的号角声,下令让匈奴人一边撤退一边将沿途的所有物什全部点燃,以火代兵,利用火势来阻拦汉军逆袭的追兵。
于是,在急促的号角声中,来势汹汹、犹如有排山倒海之势的匈奴人犹如黑夜的鬼魅一样悄然汇集,从原路退了出去,并再次将火把尽数扔在营地的路上,原来那条长长的张牙舞爪的火龙很快就消逝不见,只留下在黑夜中不断远去的马蹄声,证明他们的足迹来踪。
···
匈奴人退走之后,汉军营地里的动静却还没有平息,遍地狼藉的营地里,还冒着黑烟的灰烬,随风飘扬的火星子,身首分离的尸体,哀嚎痛叫的伤卒,这一切,都在提醒着汉军士卒,刚刚在半个时辰之内发生的一切。
徐琨和阎行约定信号,合兵一处冲杀出来之后,匈奴人也恰好吹响了撤退的号角声,他带人冲杀在前,可惜也只是杀了一两个在黑夜中撤退时倒霉落后的匈奴人,再次在黑夜之中隐藏踪迹的匈奴人,徐琨自然不敢贸然再出营去追,他气得牙痒痒的,看着遍地狼藉的前营,狠狠地将头上的铁兜鍪重重地抛在地上,口中骂道:
“这些匈奴人也忒狡猾了,不仅咬走了饵肉,还让他们脱钩走了!”
阎行看着中军已经派出四下扑灭火焰的士卒,他没有说什么,匈奴人作为曾经草原上的雄主,自然不会是寻常的角色,凶残如狼、狡猾如狐,正是他们在战场上的真实写照,徐琨想要将中军营地当成诱饵,从而在两侧包抄匈奴人的打算没有实现,虽说可惜,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日后再在战场上找这些匈奴人讨回这个梁子便是。
不过看着从中军营地匆匆驰出的军马和面色阴晦的士卒,阎行不由心想,怕是这个时候,心情最糟糕的还是那三位校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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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营地,李傕的军帐之中,带领骑兵追赶不上匈奴人的郭汜气呼呼起掀开军帐的帷幕,大步走了进来,他随手将摘下来的兜鍪抛到一边,也不顾李傕、张济都坐在帐中,径直往一旁一张空着的马扎走去,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可是想想还是憋了一口恶气,不由起身拍了拍身前的案几,发出“砰”的一声重击声,口中恨恨地骂道:
“算是这些匈奴杂胡跑得快,要不然,乃公将他们的头颅尽数砍了下来,制成溺壶,看他们下次还怎么敢跑到我等的营地里撒泼!”
郭汜口中骂着还不解气,他骂骂咧咧地又往案几上重击了几下,帐中的李傕、郭汜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像往常一样出言劝解,他不由悻悻地自己停下也有些发痛的手掌,诧异地往帐中的其他两人看去。
张济一脸严肃,此刻脸上蒙着一层灰霾,抿嘴不说话,而李傕也闭口不言,眼睑低垂,好像睡着了一样。郭汜见状不由瞪大了眼睛,指着张济、李傕两人,口中恼怒地问道:
“你们这是作甚,营地都被匈奴人踏翻了,还能待在这里学方士练气辟谷不成!”
张济没有接话,李傕的眼睛微微抬起,看了恼怒的郭汜一眼,微微笑道:
“老郭,你先别急,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甚么阵仗没有见过,被羌胡袭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急甚么?”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