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刚刚喝下毒酒,便见到一队黑衣卫闯了进来。
“上谕,拿罪臣王青云一家问罪。”为首一人刚刚说完,便见到屋内的景象。
三具尸首,三个瑟瑟发抖的小姑娘。
“去看看。”为首的黑衣卫发话。
旁边一人忙站了出来查看三具尸首,发现却已经都是气息全无。
“大人,俱是服毒身亡了。”
“你们三人,可是王家女眷?”为首的黑衣卫想到上头的吩咐,到是心中很赞了这小知府一次。处事这样的周全,也省得许多人费事了。到是可怜了这三个小姑娘,到底是官家小姐,如今却只能入内廷做个宫奴了。
“正是。”
从容拉着悲痛哭泣的远芳,又看了看一旁的安歌的目光勉强点了点头。
“带走。”
为首的黑衣卫出声,便有人依着命令拿了三个姑娘。
此时的从容到是格外的冷静。
从此以后再无良家身份,至多不过是一个戴罪的小宫奴。在宫院深深处辛苦求生存,又能挣得几分生机?
“容容,我怕。”
远芳拉着从容的手,显然眼前的变故让她措手不及。
“表姐,记得舅舅跟你说过的话。”从容也不知道眼前的景况该如何安慰表姐。很明显,一切都不会好了。
她们这样的身份是没有马车待遇的,就是连囚车也是没有资格坐的。不过被随意地拴在马后如一个畜生般驱使,烈马疾驰,死活也是不论的。
刮风下雨时更没有人管她们死活,每天只有一个粗劣难以下咽的窝窝头,却还要三个人分着吃。
到最后,从容已经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到底在做些什么。不过凭着一股意念强自支撑而已。
柳醒,柳醒,柳醒。
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便是她支撑下去的勇气。
此生,我们还有相见的日子吗?
柳醒此刻却被父亲锁在家里,几重大锁锁住门口,窗户也被牢牢地封死。每日饭食只从一个门口的一个小洞里递进来。可是偏偏这饭食竟然是多日没有动过了。
从容家中事故自然瞒不过柳父,也瞒不过已经渐有羽翼的柳醒。
他从书院里星夜赶回,想去雍州救回从容,却被他父亲从半道截了回来,就这样锁在家中已经有七日光景。
“你去了,除了让所有人和你一起死,其他并不能改变什么!”父亲不过这么一句话,就止住了柳醒疯狂的脚步。他虽是个少年,却自幼早慧。自然不是那些为爱疯魔不顾一切之辈。更何况,就算他那样做了,也救不了自己心爱的女孩。这才是最让他难过的事情。
他,还太弱小,太弱了!
可是他却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那个自小就在自己心里生根发芽的女孩,是自己的命啊!如果没有她,自己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柳醒深陷在这样的自我折磨之中不可自拔。因多日不见阳光,又不进水米,原本白皙的面孔竟无一点血色。在一片黑暗之中却是白得惊人。手指不停地在地上画着两个字:从容。
原本最规整不过的头发此刻却是散乱无状,只穿着白色里衣坐在地上宛若一个疯子。任谁看到也不敢相信这竟是那大名鼎鼎的青阳才子柳醒。
“醒儿他爹,这样总是不行的吧。”柳家娘子这些日子急出了半头白发,亲如姐妹的好友去世,原本看好的儿媳妇如今却不知生死。儿子又是现在这幅样子,再刚烈的性子都有些支撑不住了!
“王家人的后事可安排人去操持了。”
柳父却不理妻子的问题,直接问道。
“自然是安排的。”
柳家娘子不由得叹这世道却是愈发的艰难了,王大人那样一个好官,却也落到如今这下场。
“我与大人也有一场相交。如此,却也成全这番恩义了。”
柳父想到与王大人的昔日相处,不由得心下难过起来。
“到底是富贵险求,这条路便从来没有安泰的。我原本到是怕他想差了路,害了全家。如今看来,到是我小看了他。关了这些日子,相必他也应该想明白了。也该放他回书院好好读书了。”
柳父转身便去娶门上大锁的钥匙。
柳家娘子却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自家儿子这样的状态,孩子爹还要放他去读书?
“你可想明白了。”
柳父开了门,见到跪坐在地上的儿子问道。
“儿子想明白了。”柳醒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可是细看下来身上似乎又多了些许不同。
“你若能明白,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不过有一点为父要告诉你。你是我柳家独子,万万不能无后。若是三十岁前不成,那便要娶妻生子,终生不能再惦记她。你可能做到?”
柳父说的含糊,柳醒却听得再明白不过了。
“谢父亲成全。儿子这就回书院去。”
柳醒恭恭敬敬地给父亲磕了三个头。
一旁的柳家娘子却听不懂这父子俩的哑谜。不过却知道男人家的事情,女人还是少掺和为妙,只是心疼地看着儿子愈发消瘦的面孔。
“娘,您还想让容容做您儿媳妇吗?按律,她最好的就是被充入后宫做个低等宫女。”
柳醒静静地看着母亲。
“自然是想的。若没有你姨母,娘怕是都不能活着的。”
柳家娘子坚定地点点头。
“那儿子一定把容容娶回来,做您儿媳妇!”
柳醒淡远的面孔上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