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女的脉象时沉时虚。却暗含玄鼓。上焦与下焦时通时汇。粗看以为是普通的风寒。但是却是极其厉害的一种疫症。是由动物身上传播给人的。最起码有七天左右的潜伏期。照这样子看,宫里应该已经有人感染了。”
从容第一次如此着急。因为祖传医书上的描写太过可怕。所以她在丧母的打击之下还是深刻地记住了这件事情。
方楠却被从容一堆医科术语弄得头昏脑涨。
“既然这样,你跟我去见皇后娘娘。相必皇后娘娘定然会有所决断。”
从容望了眼躺在地上的小宫女道:“这事情不妥当。奴婢已经近身接触过这小宫女。保不得也会感染。皇后娘娘千金之躯,岂能有所闪失?姑娘去前也要拿艾叶薰身才最妥当。”
方楠原本只是被这有意思的小宫女引起了兴趣,却没想到遇到这样一件大事。
她毕竟是次辅的孙女,于政事上也略有接触。立马想到如果宫里已经有人感染,蔓延起来控制不住那便是一场动摇江山社稷的大祸端。
“我明白了。你自己保重。”
从容唤来紫苏,为方楠薰过全身之后:“姑娘这是无量功德。”
这时候,躺在地上的小宫女忽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从容当机立断道:“紫苏去把我的被褥拿来。再去找些金银花,醋和盐水来。”
又转身对方楠道:“请姑娘相信我。”
方楠点头道:“我相信你!”
从容的眼眶微微湿润。这是她在这个深不见底的牢笼里见到的第一缕阳光。
紫苏毕竟年幼,见从容表情如此严肃自然吓得不轻。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从容此刻却没有办法多解释。只把那染病的宫女裹上被子,直接扶到一棵大树下坐着。先祖的医书上有记载,这疫症会在不透气的封闭环境下变得更加厉害。通畅的环境反而能够让病情减弱。但是患了此症的病人又有风寒的症状,不能着凉。所以才会让许多大夫无从下手。
“去拿我让你准备的东西。”
从容此刻真正感觉到一个医者的责任。母亲从让她习医,读过不少大国医的故事。那时的她还不懂,生命到底是何其宝贵。能救人性命的医者又是怎样的一种意义。
“好的,好的。”
紫苏觉得此刻的从容姐姐到让她看到了姑姑的影子。姑姑面对病人时就是这般严肃认真的样子。
等紫苏拿来了从容要的东西。从容按照先祖医书上记载的:金银花泡在盐水里,再加一半醋给那染病的宫女擦身。
紫苏想要帮忙去被她喝止:“离我远点,回去拿艾叶把全身上下都薰一遍。”
而此刻,康公公手上的几个小太监们正因为分账不均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这个揭露他偷偷给小宫女买零食收好处费的事情。那个揭发他给自家亲戚找门路当药材采办从中收好处费的事情。
炒到最激烈处却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巨响。
康公公刚忙出去一看,却见太医院的几个人正穿着白大褂全部武装地往里冲。他好歹是尚药局的总管太监,自然知道这是个什么阵势。吓得刚忙跑回屋里把门紧紧锁上。连几个伶俐的干儿子被锁在门外也没心思管了。
毕竟命最重要嘛!
“就是你发现了染病的宫女?”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应该是位太医,声音十分沉稳。
从容点头道:“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并没有近距离接触过。”
那太医听从容如此说很是有些惊讶:“你到是个好丫头。先一起走吧。”
从容自然知道这是疫病防治最基本的措施隔离了。
“当然听大人的。不过奴婢祖上也行医。医案上有记载,这病要在通风环境下会减弱。而且用金银花泡盐水再加醋给病人擦身是有效果的。”
听完从容的话,那太医极认真地点了个头:“我叫李东璧。若是此次你能无事,可到太医院与我做个弟子。”
从容一心想着这可怕的疫病只是点头应付,其实根本不知道李太医说了什么。
旁边跟着的几个太医院的年轻人却大为惊讶。要知道这李太医可是前任首座的侄子。本朝最为有名的医学世家李家最为看重的天才。这个年纪医道修为已经让多少杏林大家甘拜下风。太医院里的年轻人哪个不想做他弟子?他却一个都没有看上。如今却对一个小宫女另眼看待?
有个格外知事的年轻人看到从容脱俗的容色心中了然:李太医的原配多年前已经去世。到没有动再娶的心思。原来是因为眼光高。如今看上这貌美清丽的小宫女,想必是要成就一段佳话了。
还冲一旁的同伴使了个了然的神色。
李东璧此刻心中却是怒火万丈。他本来一心游历天下尽一个医者的本分为百姓看病。一点也不想沾染皇宫这个是非窝。哪里知道叔叔辞官,家族里又没有特别出息的后辈。只能让他勉强顶上。
可是那接替叔叔的赵修却是陛下宠信的蓝道士推荐来的。对医术根本一窍不通!身为太医院首座听闻有疫情居然只是打算把那些疑似感染疫情的病患隔离起来一起等死!
现在人家忙着关心陛下的龙体安危,请陛下出城躲避疫情呢!
偏偏皇帝听闻之后竟然真动了这个心思。若非被皇后劝住,此刻皇宫里必然是一番兵荒马乱了!
从容怎么也没有想到所谓的隔离就是把所有疑似病患扔在一起就再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