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老夫人的意思,连本带利,六姑娘的是四千七百八十两银子。”王嬷嬷回答。
“甚么!”何氏仿佛不相信自己这双耳朵,尖声叫起来,“怎么就需要四千多两了?不!这是要将近五千两银子了!怎么就要这么多,我拿她的,可就每月那几两银子!”
寻常人家,二十两银子都够一整年生活了!
足足四千多两,这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
说着,三夫人伸手就去抓王嬷嬷手中的匣子与账单。
王嬷嬷站在一旁,早料到自家夫人听到这串数字时会跳起来,站在那里只好解释:“老夫人先前说了,要按照六姑娘如今在季府的份例来算,如今六姑娘每月是六两银子的月钱,六套时令衣裳、两套锦衾、三两血燕、两套面头,再加上每日邀月院中厨房的那些瓜果蔬菜各类果子冰块黑碳……”
一连串东西报过来,何氏头都听大了:“破财消灾,破财消灾……”她捂着头,连连摆手,“送过去送过去,这些银子就给她送过去……”
“夫人,这四千七百八十两,只是六娘姑娘的一人的份例,还有邀月院中那六个下人的?”王嬷嬷再请示。
“什么六个下人,当初在庄子里头,就一个婆子一个丫鬟,那几个全是庄子上的农家人,给什么月钱!”何氏不干了,这样个坑法,简直就是无底洞!没完没了了!
“若老夫人问起来……”
何氏一听老夫人,头又痛了,她如今不能和老夫人对着干,她还要想法子把她那可怜的女儿救出来呢!
昨夜她趁着季春松拿回了庚帖后,见他心情甚好,于是去开口求了个情,竟然得了三老爷一句:看看你教的好女儿!六姐儿在庄子中都能出水芙蓉,淤泥不染,你呢,教出这样败坏门风、不知廉耻的好女儿!
三夫人眨巴眼睛,险些都不信了!自己那样粗俗的夫君,竟然说出了“出水芙蓉,淤泥不染”这几个字来!
果然是被季六那个小贱蹄子给灌了mí_hún汤了!
当即回到屋中又大哭了一场,哭完,不死心的今个儿一大早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头,送了两朵碗口那么大的灵芝,再谨慎非常的开了个口,替季七求了个请,又得了老夫人一句:她们俩一个爹生出来的孩子,七丫头要是有六丫头一半的懂事,我也就放心了。
何氏如今坐在自己的房里头,回想着老夫人的话,都还想痛痛快快哭一场呢!
“好好好,按六个人的份例算给那贱蹄子,算好了给她!把她给算舒心了!”何氏错着牙,跟哑巴吃黄连一样,满嘴的苦,“这样加起来一共多少银子!”
“夫人,连本带利,一共是七千五百二十两银子。”王嬷嬷早就算好了,就是想着这么大一笔数字,怕自家姑娘接受不了,才一步一步的慢慢算给她听。
何氏捂着胸口,都要呕出血来了!
她以神明起誓,自己拿了季六两年的月钱,顶多就拿了那么几百两银子,如今连本带利,生生还了二十倍还不止!
寻常贵女出嫁,有个两万两银子,已经顶了天了,如今她这里就生生替季六攒出了一半的嫁妆银子!
就算她何氏嫁妆丰厚,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啊!
“去给她去给她……”看着王嬷嬷收了匣子,应了一声想出房门,何氏站起来,“王嬷嬷,你再去拿三千两,不,再去拿五千两银票来,随着我亲自去邀月院走一趟。”
本想用三千两让季六做个人情去老夫人那里求情,如今她平白无故得了七千多两银子,这人情费也自然要再提上一提!
何氏进房时,季云流正坐在外间的圆桌旁吃血燕。
极品血燕颜色鲜红,那晕染状的红色,看得何氏内心又痛苦煎熬上了!
她可是听说了,季春松送了整整三斤的血燕给季六!
血燕名贵,这么多血燕,就是她自个儿也舍不得吃,这些,全都是给她的好夫君特意准备着的!现在,现在竟然全部送到邀月院给了这个贱蹄子!
不过,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
何氏压了压心中滔天怒火,面上露出和蔼笑意:“六姐儿,母亲听说你昨日招了大夫进院,可是身体有不适?”
“多谢二娘的关心,我已经无大碍的了。”擦了擦嘴,让红巧端了托盘下去,季六看着何氏笑道,“二娘寻我有什么事吗?”
“就是我替你攒得那些嫁妆银子,今天点算清楚后,我这不就亲自替你拿过来了么。”一口一个“二娘”何氏胃都险些憋胀气,“加上利息,总数是七千五百二十两银子,母亲我给你凑足了数量,拿了七千六百两给你!”
本以为她会欣喜非常,露出什么见钱眼开之势,却只见季云流不点也不数,看着匣子里头白灿灿的碎银子,目光又移到她的面上:“多谢何二娘。”眨两眼,露出一脸“你可以走了”的送客姿态。
何氏坐着不走,她赔了夫人又折兵,白白花了这么多银子,怎么可能屁股还没坐热,话都还没说就走呢!
“六姐儿不数数银子是否对的上?”何氏拖长音,“这可是七千多两银子呢!”
“不用,我相信二娘。”季云流还是不以为意,“若对不上,二娘要再还一遍,还是二娘嫌麻烦呢。”
何氏忍着笑了一声,不反驳。
两人相对而坐,茶都要喝完了,何氏正想一口气提上来,豪气干云的说告辞,便听得季六温稳的声音,“如此,二娘还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