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王到了京中的第二日便跟着户部的郑尚书一起上了早朝。
诸位皇子中,只有太子、二皇子、七皇子才能上的朝堂听政,如今二皇子被皇帝责任在府中思过,能上早朝的皇子只剩了太子与穆王。
朝中风向变动,连带文官御史在金銮殿中的言论都少了许多。
这一日早朝时,延福在皇帝的眼色下,连喊两次“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可朝中依旧无人提及天气炎热会导致旱灾之事。
皇帝下朝后回到南书房,直接甩翻宫人递上的杯盏,怒火中烧:“各个拿朝廷俸禄,却只顾私事不替民请命,一群饭桶!全是一群饭桶!”
书房中的太监宫女呼啦啦跪了一地。
延福跪地拜了一拜,伏身惶恐道:“皇上您请息怒,许是天灾尚未发生,乃是秦羽人未卜先知,所以朝中无人提起旱灾之事。”
皇帝看着地上碎裂的青瓷茶盏,脸色阴沉:“让侍卫统领宁慕画来见朕!”
宁慕画入了书房,皇帝命令坐在案后,已经平复下了心绪:“宁统领,朕有一紧要之事要你去办,这事事关大昭黎民安危又关朝中臣心所向,兹事体大,朕所信之人你乃其一,这事儿交于你不容有任何差池。”
宁慕画跪地伏道:“臣必定竭尽全力,死而后已。”
皇帝于是将秦羽人的信件让太监直接交于了宁慕画:“朕要你即刻启程,连夜赶去江夏,看一看这事儿是否如秦羽人所说,若真有其事,你再给朕仔细瞧瞧那儿的知县与中原巡按对这事是作何中处理的。兹事体大,你切不可曝露你身份,若路上有人暗中跟踪,你该知晓该如何了罢?”
宁慕画不抬首:“臣知晓,下臣必定谨遵皇上旨意。”
皇帝“嗯”了一声,让太监再送上了一块漆金令牌:“这块圣旨金牌你拿着,见此令如朕亲临。”
宁慕画谢恩领旨后,直接离去回府略略收拾一番,夜上三更时,一人带了一名心腹出了京城。
宁世子的出京没有引起有心的注意,第二日,宁伯府传来的是宁慕画因练武而摔了手臂的告假。
连续两日早朝,大昭皇帝脸色都阴沉的可怕,尤其是内阁大臣苏纪熙的许多言论都被皇帝无情驳回,朝中众臣人心惶惶,纷纷觉得朝堂风向要变迁。
穆王此次从紫霞山回京原本还要在穆王府中大宴宾客的宴席因府中还在修缮为借口,又因在这个风口浪尖时推迟了宴期,似乎还有遥遥无期的打算之意。
整个京城在这样的微妙的朝中风向猜忌中,迎来太子玉琤的生辰。
太子与太子妃之前就算人人都知晓他们关系不融洽,但每年太子生辰却都会的在东宫大势举办,这一年太子与二皇子闹翻,玉琤大义凛然拒了景王赠与过来打算修和关系的银子。
太子的大意导致囊中羞涩,只好把这次宴事全全交于了太子妃苏氏。
苏氏乃苏家倾力养出的嫡长女,嫁于太子前便一力管辖苏府中馈已久,这次的太子生辰宴同样布置得有声有色。
京城贵人众多,宴席更是一日接一日,只要你愿意,每日都可去各府参加宴席,如今因太子在朝中地位稳固,这次生辰宴众人皆不敢怠慢,早早就到了。
季云流说起来日后乃是太子的弟媳,这日于情于理也都只能早早到场。
太子妃思虑周全,见天气炎热,让各家小娘聚会在上水亭绿荫花架之下。水亭精致,绿荫花架下置上冰盆,就算在这炎热天亦是凉爽如秋。
小娘子们在花架下头语笑纷纷,聊来笑去,不知谁起头想出了来作画题诗以添夏日炎炎的趣意。
在大昭,君子习六艺,女子亦要会琴棋书画诗绣花,这般提议一出,各个胸有锦绣腹藏珠玑的姑娘家都拍手叫好,各个伸长了脖子焦急又安静的等待着。
京中宴席倒是多,但能“一战成名”的机会却不多,像佟家大娘子,之所以能被人称之为京城第一美人,还不是因为一年前的皇后寿宴上,因她口中一吟的贺寿词而成名缘故?
如今的东宫宴席,又是多少有才情女子名利双收的大好时机,苦心经营的闺誉名声,怎可错过!
莫约一会儿,东宫丫鬟端着四方砚台、狼毫笔与宣纸上来,在书荫下头架起长桌,供贵女们做画写花辞。
太子妃站在前头盈盈笑道:“今日园中荷花盛开,诸位小娘子便以荷花为题罢,你们呀或画或诗词皆可,以半个时辰为限,可好?”
众小娘子点首称好。
太子妃出完题目便回西花厅招呼各家的诰命夫人。
小娘子们全数准备一展身手。
推开宣纸执笔时,苏三娘子一转首,瞧见了坐在自个儿不远处坐在葡萄架下自顾吃着冰碗的季云流。
她脸上没有什么雀雀欲试的神色,只平静无波,颇有几分清高的鹤立鸡群之意。
苏三娘子转目凑趣笑道:“季六娘子,我这儿有还有位,不如你且来我这儿作画罢?”
之前她因被秦二娘子讲中心事,便与佟大娘子一道去别院散心,却不想反而在紫霞山中见到七皇子手拉季云流,还亲手替她打伞的情景,她本以为七皇子只是碍于皇帝圣旨那日才在长公主府中当众执她之手,而原来……一想到季云流日后会嫁给七皇子,七皇子会待她呵护备至,苏三娘子心底的恨意就止都止不住。
季云流听见声音,抬起头,看见素手执笔的瞧着自己的苏三娘子,她搅拌了两下碗中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