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侧妃坐在酥饼铺子的楼上,戴着纱帽由上往下望。
这条路是穆王府通季府的必经之路。
当初穆王大婚时,佟侧妃亦是坐在这儿往下瞧着大红吉服加身的穆王,那会儿,看见自己倾慕了几年的人所娶的是另一人,那一种痛苦,犹如万箭捅心,绞入五脏六腑般的难受。
站在佟侧妃身旁的花芸盯着窗外,远远看见带有穆王府标志的马车驶过来,俯首低语了一声:“夫人,没有瞧见穆王的马,穆王应该是与穆王妃一道坐在马车里头的。”
她越过规矩多言如此是非,无非也是想让佟氏死心。
自家姑娘已经是安王的侧妃,竟然为了穆王,出府偷瞧,就算这铺子是佟家的,但若让安王妃抓到了把柄,那便是怎么都说不清了。
佟氏充耳不闻,目光落在马车上半点不移开。
她只能坐在这儿瞧上一瞧,其他的全然没有办法,还能怕什么呢?若不是她母亲苦苦哀求着,她舍了这条命也是肯的。
相比玉珩从季府出来的愉悦心情,马车内的季云流就显得闷闷不乐了。
穆王见她捏着橘子却侧头沉思着什么,一把将人拢在怀中,捧着她脸亲嘴角问:“怎么了?可是想在季府多待些日子?过些日子,我再陪你回来多多住几日便是了……”
“七爷,”季云流一向不瞒玉珩什么事情,这又不是她偷汉子之类的不可告人,也不藏的说了,“我三婶,呃,就是我前后母,今早在咱们来季府的时候,上吊自杀了。”
果然,玉珩双眼瞬间冷了下来:“死了?”
“死了。”
玉珩哼了一声,死了才好,这种给他们心里添堵的就算这次没死,他也要下令将人打死了,“她死了你不必难过,又不是你杀的人,我没有下令去鞭尸,也是全看在你的面上。”
季云流“诶”一声:“我不是难过,但我总觉得三婶的死没有这般简单,不过母亲不让我们插手了,我也只是坐这里叹叹而已,我在想,我从来也没对不起过这个三婶,她怎么就对我怀了这般天地不容的恨意,用了如此阴毒的招数,非得等这一日……”
她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玉七,那乌黑的眼睛,如宝石,光华璀璨,又如清月,银灿生辉,直叫人怦然心动。
六娘子神魂都被吸走了,只觉得自己日后是要死在他石榴裤下的,当下不再讲,“嗷”一声扑上去,“老公……你能不能不要长的这么帅……”
亏的穆王练过,此刻亦是坐得端正,他反应极快的一把接住了猛然扑过来的季云流,反手将她扣在自己怀中:“你适才不是在讲何氏的事儿,怎地一下说起我来……”
季六坐在玉珩怀中,手指绕在他前头的发丝上,一本正经的说真相:“此事自然与你有关,就因你长得太帅,祸国殃民,三婶觉得是我抢了她女儿的好姻缘,这才用白绫挂了横梁来报复的我……”
这锅背的……
也不该是欢喜自己颜色好,还是该愁虑日后会“美人”迟暮。
玉七想到那日在紫霞山中的时候,这人用嘴送药时,就讲过一句“你长得好看”。
若那次时,自己是长得又老又丑的男人,这人当时还会把解药用唇传了自己口中吗?
转念一瞬即逝,穆王目光落在她白腻若凝脂的面上,嘴碰在红唇上,哑然了声音相贴道:“是你长得貌若天仙,只怕赵飞燕都不及你半分……就算为了你误国我亦不悔……”
世上本就无假如之事,这样的容颜本就长他身上,他适才又何必自寻烦恼。
亦不可否认,他也十分喜欢这人的夺魂美色。
车中两情缱绻,席善的声音忽然在外头响起:“七爷,前头便到五味斋了,可要小的去里面买两盒红枣糕?”
玉珩拥着季云流,错开嘴,点了她的唇,应道:“你且去买两盒。”
季六嘴一撅,不舍弃的再盖上去,反正自家老公,亲到断气了还是自己的!
……
“姑娘,穆王府的马车停在咱们铺子下头了。”花芸看见那马车就在楼下,不由说了一句,再见席善从一旁跳下车,进了铺子中,恍然道,“原来是来买糕点……”
马车近在咫尺,佟氏再也坐不住了,她站起来,伸手就将纱帽掀了上去,目光灼灼盯着下头遮得严实的穆王府马车。
这糕点是穆王自己爱吃,还是给那季六买的?
等会儿,他会不会掀开帘子接那糕点?
不过一会儿,席善捧着两盒糕点小跑了出来,他站在帘子前头说了一句什么,帘子被掀起了一角,七皇子伸出戴着玉板子与赤金戒指的手,将两盒的糕点全数接了进去,而后席善坐上马车,马车缓缓又启程了……
这一幕只是片刻时间,外头的人自然不可看见马车里头。
可一直盯着马车帘子的佟氏见到的便不一样了。
她清清楚楚看见马车里,穆王妃坐在穆王的怀中,双手环着他脖子,穆王另一只手搂着她腰身,唇在脸颊边上,眼角略弯,似心情甚好的模样。
佟氏双手紧抓了头上纱帽,只觉自己旁边刮起了九玄冰雪,让她全身寒冷。
是啊,自己坐在这儿,期待的是什么?
她不是早已知晓,穆王对那六娘子如珠如宝,是极其满意这桩亲事的么?
……
玉琳正从和悦楼中下来,刚下了楼,一旁的张禾指着前头就道:“王爷,那是穆王府的马车。”
大街前头,黑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