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声响彻天地的雷鸣划破苍穹,伴随着亮彻刺目的闪电,滚滚而来。
沈暮念脑袋里紧绷的弦,在沐凉的低吼中瞬间绷断。
她鬼使神差,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拔腿朝洞口冲出去。
“愣着干什么!抓住她!!她跑了,你们都得死!!”君韶雅歇斯底里的尖锐嘶吼被甩在沈暮念的身后。
思思,别怕,跟我走!
思思,听着,我死不了,记住,一直跑,不要回头,不许回头听到了吗?
思思……
思思,苏朝思,名字真好听,我叫沐凉。
沐凉……
沈暮念眼前一片恍惚,艰难的踏着脚下崎岖的山路,漫无目的的往前冲。
她这一刻什么都不知道,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她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跑。
身边阴诡的厉风卷着破碎的记忆,一幕一幕撞进她的脑海里,那些散发着血腥味的记忆,那些让她痛彻心扉的记忆。
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像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狠狠的扼住了她的脖颈。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当头顶冰凉的雨水倾泻而下时。
沈暮念虚弱的身子恍惚的神志,让她眼前的视线彻底模糊起来。
脚下一个踉跄,肩膀狠狠的撞在身侧的树上,她膝盖一软,狠狠的跪坐在了地上。
头疼欲裂,脑海中的场景渐渐清晰起来。
她急促的呼吸滚烫,连寒风和冰雨都感觉不到,置身记忆的火海中,无法自拔。
记忆中。
她浑身血污的被一个黑衣男子抱在怀里,而她的目光停留在院落中央,那个躺在血泊中的女人身上。
女人口鼻中蔓延出来鲜血,含着热泪的双眸,不甘又绝望的望着她,她用力的张着嘴,沈暮念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她在男人的怀里挥舞着双臂,嘶吼着尖叫着哭喊着朝女人扑过去。
那个女人……
是她的母亲。
她会帮她扎好看的辫子,帮她亲手缝制漂亮的衣服,她经常把她抱在怀里,每夜入睡前轻拍着她。
十年间的温馨画面齐齐涌上来,温馨过后,便是那残忍一幕。
那一夜发生所有的事情,她全部都记起来了。
他父亲九死一生满身伤痕的回来。
他关着门跟她母亲说了几句话,把一封信件递给她,让母亲带着她藏进暗道中。
她哭喊着,央求着她父亲再抱抱她。
她不停的问,爸爸,你怎么流血了,卿哥哥呢?爸爸你要去哪里,不要走。
她的父亲,没有再看她一眼。
她母亲带着她拿着信件进了一间她从未见过的密室,然后把信件藏好后,叮嘱她,待在这里。
后来。
后来她隐隐听到母亲的尖叫,她不知道那是母亲在转移黑衣人的视线,故意送命,她还是跑了出去。
还没有跑到院落中央,便被黑衣人抓住,身后是母亲和漫天火海,火舌吞没她的双目。
杂乱的镜头在脑海中不停的切换,沈暮念大口大口的喘息,冰凉的雨水将她包裹起来。
她手脚冰凉,全身颤栗不堪,太痛苦了。
沈暮念伸手捂着扭疼的心脏和脑袋,却赶不走脑海中像洪水猛兽般冲向她的记忆。
跟君亦卿的相识,相知,相处的美好的每一天,他就像她世界里的曙光,走进她年幼情感中的唯一。
跟沐凉在她最艰难日子里的相濡以沫,又让她觉得无限亏欠。
她十年的美好回忆,数日阴暗的经历。
好的,坏的,所有的记忆碎片,都在她脑海中重组起来,撕扯着她的神经,凌迟一般。
“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