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边境八百里开外的一片沙滩,如今却已经成了即墨城中的噩梦,昔日兵败的惨况犹在眼前一般,骇的他们心中生怖,朝中迟迟未有诏令,驻守边城的将士们也只能每日站在城头上,望着那黑压压的大军日渐逼近,心中惶恐。
在一处海边山崖之上有座偌大庄园,占地不知多广,只是若从高空望下,任谁都会赞声好景色,却见里面雕梁画栋,绿柳周垂、山石点缀、花团锦簇.....
如此不算,一处偏院正好靠近那山崖,看似不起眼,可却览尽了崖下风景,海浪拍打,轰烈成响,却是说不出的壮阔。
可是崖上这处偏院却是显得与这大宅格格不入,没有白玉阶,没有花团锦簇,更没有那些精美到让人倍觉尊贵的雕工,有的,只有淡雅与稳重。
属于院主人的正房里,此刻却是被金铁交击的声音环绕,不时还会有敲敲打打的声音响起,此时北域已经入了深秋,可在中州,却仍旧到处都是花红柳绿的景象。
显然,不过一海之隔,温差却相差不少,尤其是北域此刻遍地疮痍,中州却一片五谷丰登,这样的场景,怎会让人心中不起怨怼。
而这座崖边的偏僻院落,却在这日突然被人打破了宁静,大门被人从外推开,半点儿不见对院主人的尊重,更不见院子里有人出来阻止、
只见,那院外当先走进一位中年人,他身穿锦衣,上面所附无不是金丝银线,白玉锁扣,头束紫玉冠,腰佩叮当玉,面容厚重,眉宇间颇有威势,摄人的很,他进了院子之后,眉间便不自觉蹙起,但还是朝着主卧喊道“圣儿....”
房间内静了静,继而传来的却是一个介于青年于少年之间的声音,微有喘息,却透着冷淡“进来吧....”这语气中半点儿没有对长者的尊重,有的,只是漠然。
果然,这语气让中年人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与厌恶,但他还是抬脚朝着主卧走去,只是身上气势越发冷凝,让身后跟着的一众仆役的脑袋垂的越发低了....
“圣儿....好歹我也是你父亲.....”等下人推开房门,中年人张口便是一句不软不硬的呵斥。
“如何?让我八拜九叩相迎?”少年回话的声音却是说不出的讽刺,等到那来人不等相请便自己落座,少年这才从容的从内室走出。
却见他修长的手指间正握着一方锦帕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擦过来,那模样,别提多细致了,好似在他眼里,大喇喇坐在厅中的人连他那双手都比不过似的。
等到少年走到厅中,阳光照耀在那张脸上,方才显现出那人的身份,正是与锦绣有过一面之缘的即墨圣无疑。
而此刻的即墨圣,语气中的讥讽已经不加掩饰“家主莫不是忘了,圣曾经说过的话吧.....”说着,少年毫不在意的将手中绣满了金丝的锦帕扔在了一旁,一撩衣摆就这样坐在了上首堂上。
眼看着那中年人脸色发青,即墨圣的唇角却已经勾起了笑意“圣说话说话,去往北域之后半点儿没给中州惹过事端,如今回来,也不过只求一座偏院,一室安宁罢了,可是今天家主登门,却是让圣....有了不好的预感....”
即墨圣披散着一头墨发,抬手给自己斟上了一杯茶,那姿态,端的是不羁,若是锦绣看见,可能会赞上一句fēng_liú,可是落在其父即墨昌眼里,却只剩厌恶与冰冷
“我是你父亲,岂会害你不成?”即墨昌说的理所当然,却是让即墨圣捧着茶盏将眼角笑出了泪花“家主说这话难道不会脸红吗?我堂堂嫡子,本该钦定的小王爷,何以落到如今地步,难道不是您一手促成的吗?”
少年如此不留情面,是即墨昌没有想到的,不过几年没见,当初任人揉捏的小绵羊却是成了如今獠牙毕露的大野狼,差距如此之大,让他来时的满心的把握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更别说亲眼观看了一番父子大戏的几个仆役了,他们全无听见八卦的窃喜,有的只有煞白的脸,还有已经开始抑制不住开始颤抖的身体,
“你母妃已经逝去多年,你却偏偏紧抓不放....”即墨昌的眸中满是不屑,却还控制着语气的和缓“如今倒是有一个让你在皇上面前讨的好处的机会,到时候,我这王位让你继承也并无不可能....”
见少年面色冷然,只喝茶不说话,即墨昌的底气不自觉的足了些,眼中的高傲和轻蔑却是越发浓厚“听闻你在北域之时与那逍遥王交好,如今他带兵踏足我东领,来势汹汹,弄得即墨城中将士百姓人心惶惶.....”
即墨昌说到半途,抬手伸了伸欲要拿起茶杯,可即墨圣就像与他作对似的,不单抢先一步拿起茶壶,更是倒尽了最后一杯茶。
如此不算,少年还勾起唇角很是得意的翻转茶壶往下控了控,为的就是让寂寞昌看那仅剩一滴的茶水掉在地上后一瞬间铁青到发黑的脸,少年一甩墨发起身猖狂笑道
“好一个家主...好一个王爷啊.....”这么一声,让即墨昌已经紧握快要爆发的手缓缓的松懈开来,眉宇间都不自觉的带上了得意,能让这个逆子说出这种话,即墨昌心里竟是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可情况却就这般直转而下,少年方才还笑颜如晴天的脸瞬间就变得一片冷酷,那双眼中流露出的厌恶甚至比即墨昌的还要浓郁几分
“只是圣怕是要让王爷和皇上失望了,圣在北域几年,活得艰辛,那些所谓交好的朋友也不过是互相耍弄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