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按我教你的跟他说了?”
扶苏走后,男子刚一见到郑平,便直言问道。
郑平却多有不解,有些激动的反问:
“说了,可是为何让我只将罪责推到那妖女一人身上?害死夫人的分明还有那个暴君!”
男子冷颜嗤笑:
“你一届女流,怎会懂得利用人心?”
他垂眸,淡淡道:
“公子扶苏以重礼闻名,素来以孝为先。无论你曾经是何身份,于他而言都只不过是凭空出现的外人罢了。你直指一个梁儿,他勉强还能信上三分,但你若是一上来就直指他的父皇,他便只会当你是个满嘴胡言、欲要利用他而谋逆之人。”
闻言,郑平的眼中显出微红来。
“难道只因这样,就要放过那杀害夫人的暴君吗?”
这么多年了,她始终难忘,那个被夫人一心念着的男人,亲口下令要留子弃母时绝情的面容。
男子起身,勾起唇角露出一副揶揄之色。
“自然不是。你又不是不知暴君有多看重那个梁儿。公子扶苏针对梁儿,对他而言,会比直接针对他更令他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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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刚亮,赵政就去了冀阙听事,梁儿则在膳房忙着制作糕点。
她刚刚做好了一组,端了一些留在了昭阳殿内,等着赵政回来吃,剩下的一部分便唤了人送去给胡亥。
而她自己则抱了“绕梁”去往梧木亭抚琴。
今日是艾儿的祭日。
两年前的这一天,艾儿夭折,只一夜之间就离她而去,从此,她的世界便又少了一份欢乐、多了一份哀愁……
她越发想不通,为何会有那么多的人想要追求长生?
活得时间越久,每年需要祭奠的故人也越多。
渐渐的,心就变得越发沉重。
总有一日,要么会超出负荷,生不如死;要么超脱凡尘,化心为石……
不论将来的她如何,眼下,她春天祭燕丹,夏天祭艾儿,秋天祭成蛟,冬天祭宋玉,这般算来,一年四季,竟没有一个季节可以不必伤怀……
琴前,梁儿仰面长叹,细白的指尖拨出了入心的曲调。
人世间最美好的便是“情”,最残酷的也是“情”。
只要有“情”,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终逃不过分离之苦。
或“生离”,或“死别”……
合眼间,有一粒珠泪划落,在晨光的照射下泛起了七彩的幽光,伴着悠缓感人的旋律,悄悄滴在了“绕梁”古琴之上。
又在琴身的震鸣之下,逐渐揉开,铺散挥发,直至不见……
“公子,梁儿姑娘让奴婢给公子送些糕点来。”
水月宫中,听了宫婢的话,胡亥的眼中瞬间星辉四溢,灿笑问道:
“母亲亲手做的?”
“是。”
宫婢答着。
胡亥开心得跳起。
什么狱法,什么课业,都比不上母亲的的关怀来得重要。
他兴奋的跑到宫婢的身边,迫不及待的打开食盒,拿起一块纯白色的放入口中。
他喜欢白色,因为那是母亲的颜色。
只要是母亲的,便定然是最好的。
果然,那块纯白入口即化,香糯非常,柔软得就如抱着母亲时的感觉……
不觉间,他已抿唇莞尔,抬眼问向宫婢:
“母亲现下人在哪里?”
“回公子,奴婢走时见梁儿姑娘正怀抱绕梁,想来八成是去了梧木……欸!公子!糕点放于何处啊?”
还不等宫婢说完,胡亥便已飞奔出去,听到宫婢急问,他头也未回,只大声喊道:
“放案上!本公子回来再吃!”
糕点那般好吃,他已等不及要亲自去谢谢母亲。
而且,他也着实很久没有抱过母亲了……
还未到凤凰池,便已有悠扬的琴音飘然入耳。
胡亥心神怡然,敛唇而笑,更加加快了步伐。
却在走到杨树林边时,突然顿住了脚步。
他方才太过高兴,竟险些忘了这凤凰池早已被父皇下了禁令。
虽然他如今已认了梁儿为母,可受宠的程度还是远不及当初的艾儿,父皇也并未说明他是否可以靠近此地。
若是他此番鲁莽而入,被父皇知道了,会不会怪罪于他?
正在他前后迟疑之际,余光中却忽的闯入了一抹灰白的身影。
胡亥定神一看,只见不远处扶苏面色阴沉,完全不似寻常的温厚随和,竟毫无停顿的大步朝梧木亭走去。
他眉间微起,满心疑惑。
此刻正是晨议前后,兄长不是应该身在冀阙那边吗?
而且一向循规蹈矩的他,为何又会枉顾皇令,闯入凤凰池禁地?
胡亥不明情况,便退了一步,躲至一棵树后,先暗自观察。
梁儿冥神抚琴,忽听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并且此声与赵政的脚步声大不相同。
她心中略惊,不知除了赵政,还有谁敢来这被禁制了多年之地。
她已无心再继续弹奏,一双柔荑翩然抚按于五弦之上,琴音便也随之而止。
“红莲灼灼,琴音绰绰……梁儿姑娘真是好生悠闲。”
梁儿一听便知这是扶苏的声音。
但他为何会私闯禁地?
而且扶苏素来心思细腻,却竟然未听出她曲中的哀意,还反而说她悠闲,可见他并未细听她的琴曲。
那么他此来定是别有心事的。
梁儿站起,转身施礼:
“奴婢拜见长公子。”
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