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殿中宫人各个面白心焦、汗流如洗、抖如筛糠,可就是无人肯站出来认罪。``.し
“蒙毅。”
赵政不打算再等。
“臣在。”
“将他们全都带下去仔细拷问。”
蒙毅敛头躬身,应“诺”退去。
他身为廷尉,其职刚好就是掌管这刑狱司法之事。
“蒙毅……是你为此事刻意召来的?”
殿中仅剩梁儿与赵政二人之时,她轻声询问。
“嗯。”
赵政答得极简。
梁儿想了想,似是有些迟疑,又问:
“那个将你昨日说的话通报给李斯的人……就是你要用来惊蛇的草吗?”
说实话,虽然一切都看似进展顺利,但她总觉得事情好像不该只是这样简单。
那李斯可以说是个赌徒。
最初,他赌上自己的一生,放弃了在小地方悠闲自得的官职,以三十几岁的年纪从零起步拜荀子为师学帝王之术,一切重新开始,立志成就一番千古大业。
后来他又赌上自己的名誉、未来、甚至项上人头,私闯沐梨园,脱衣明志,冒死觐见当时年仅十六岁、又并无实权的赵政。
他眼力过人,胆大心细,到目前为止都是逢赌必赢。
如今他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堂堂左相,会仅仅因为被赵政抓出了身边一个小小的宫人内应,就甘心收手吗?
这棵微不足道的“草”,当真惊得住那条敢赌敢拼的老“蛇”?
赵政见梁儿语气有所游移,便了解了她的想法,奇长的手指揉了揉她的额发。
她有些忧虑的望向赵政。
只见那浓眉之下,一对深眸幽幽,仿佛隐了许多种心绪一般。
“别急,再等等,很快你便会知晓了。”
赵政的声音已然较之前柔和了许多。
梁儿隐约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复杂,但若赵政自己不想说,纵使她怎么问也是无用的。
故而她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
等着看赵政计划中的“草”究竟是谁……
两个时辰后,蒙毅前来回报:
“陛下,那些人等还是无一认罪。”
赵政面容幽冷,眼眸如冰,淡淡开口:
“阻止本真人求仙可非小事。宁可错杀,不可错放。既然无人肯认,就全都杀了吧。”
瞬间,梁儿大骇。
原来那所谓的“草”,并非一人两人,也并非只是有过之人,而是……
所有在近前侍奉的宫人……!
她惊恐得敛下头去,手中也不由得拧起了袖角。
看蒙毅方才毫不犹豫便应声领命,恐怕他是早就得了赵政的令,不管那些人中有没有人认罪,都上报说无人肯认,并使其以此为借口将他们全部诛杀。
目的则是震慑李斯……
蒙毅走后,赵政将身转向梁儿,见她果真面有哀色。
他轻柔的牵起她紧绷的双手,满是歉意道:
“那些人中,除了少数几个,大多都是无辜的。说起来,他们每一个都在你我身边待了多年。我一直担心你会为他们难过,所以才会瞒你这么久……对不起……”
“我……明白……”
梁儿始终低着头,开口时,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她明白的……若非施得这般铁血之策,是难以威震李斯那条多狡又胆大的老蛇、令他臣服避让的。
可她分明已经如此明白,为何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流下来了?……
“梁儿……”
赵政心疼的呢喃着,小心的捧起她的泪颜,一丝不苟的为她吻干面上的泪痕。
她便合起了微红的双眼,静静靠上了赵政广阔的胸膛。
一百三十八个人……几乎个个都是在赵政身边服侍了两年以上的老宫人,尤其是那个内侍,他已经在昭阳殿守了十年之久……
这些人每日都在她的眼前来来去去,与她的生活处处都是交集。
纵使没有多深的感情,可得知他们在眨眼之间全都因一场帝相之争含冤而死,她的心里还是觉得闷不透气,说不出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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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梁儿已跟着赵政回到咸阳宫几日了。
周遭的宫人完完全全换了新的面孔。
每每见到这些新人的脸,她便总会觉得心里莫名的郁郁难解。
赵政晨议归来,见梁儿站在昭阳殿的平台之上,正遥遥眺望着渭河。
那纤弱的背影纯洁无暇,却看似怅然若失、心事重重。
赵政心中微紧,走到她的身后轻揽她入怀,柔声问:
“还在想那些人吗?”
梁儿喟叹,微垂了双眸,声音幽弱:
“再给我些时日,我会适应的。”
见她如此,赵政又将她收得更紧了些,亦将下颚轻轻抵在了她的发顶。
梁儿为那些宫人难过,他又何尝不曾惋惜?
可是,他当真是别无他法。
他自小便受吕不韦和楚系控制制衡十几年之久,李斯的隐患,他不能不尽早除去,就算是要以一百多条生命为代价,他也不会迟疑分毫……
“这段日子,奏章已经恢复正常,李斯在百官之前的气焰有所收敛,众臣也不再一味的对他溜须拍马。他们……没有白死……”
他低声劝着,希望能让梁儿的心里好受一些。
梁儿也知道他是忧心自己,便又是无奈一叹,幽幽道:
“那是自然……你以悖逆了求仙之言为由惩治将你的话泄露出去的人,又号称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