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蔡老师家,一座小院,三间不大的瓦房。
院门开着,老金和孙中原一进去,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便迎上前来,“老金大哥,厚德不在家。”
“弟妹,我给厚德兄弟找来个好主顾,他啥时候回来?”老金笑着拿出在村头小卖部买的两罐罐头,递了上去。
孙中原心想,原来蔡老师叫蔡厚德,这名字还挺讲究的。
“老金大哥,你咋还买东西呢?”蔡老师的媳妇儿不太好意思了,“他带着娃子去抓鱼去了!”
“没啥没啥,那我们就等等吧!”老金道。
蔡老师的媳妇搬过来两个马扎,让老金和孙中原坐下,接着又去忙活倒水,被老金制止了。最后,她给老金和孙中原一人递上来一个洗好的小青萝卜,“你们坐会儿,我去屋里看看娘。”
老金把萝卜把在手里,孙中原没客气,说了声“谢谢”便咔嚓咬了一口,微辣带甜,爽脆可口,真不错。
“哎,老金,我不是给你说了,你眼力不行,看不了这东西吗?”过了十来分钟,蔡老师回来了,身后跟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蔡老师穿得有些寒酸,身体也比较瘦,小男孩倒是虎头虎脑,提着个小塑料桶,拉着蔡老师的手,小脸红扑扑,笑得很灿烂。
“抓到鱼了吗?”老金避实就虚,冲小男孩喊道。
“没有!”小男孩头一仰,大喇喇说道。
“这孩子真有出息,没抓着鱼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俺爹好久没陪俺玩儿了!”小男孩说着,放下小塑料桶,拿脑袋顶着蔡老师的肋部,“我顶你个肺!”
蔡老师斥了小男孩一句,“瞎说什么?赶紧去看看你娘有什么活儿要干!”
小男孩一溜烟跑进屋里之后,孙中原这才笑道,“蔡老师你好,我是老金带过来的买主,我叫孙中原,你叫我小孙好了。”
“小孙?”蔡老师狐疑地看了孙中原一眼,而后又对老金说道,“既然来了,那你们稍等。”
说完,蔡老师进了屋。
出来的时候,他捧着个鞋盒子,里面裹着块旧布,打开旧布,却是半截残破的玉戈。
孙中原看了几眼,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
这东西?
虽说年份够老,的确能称得上是高古玉,但却是地方玉种,而且只有半截,这放到市场上,几千块未必好卖。因为虽有年份,但是品相太差了。
老金的脸色却有点儿尴尬,“蔡老师,这个······”
蔡老师对孙中原说道,“我说老金没眼力,不是瞎说,也不是道听途说,是让他先看了这件玉戈。他说是春秋战国的!”
孙中原这才明白,原来蔡老师要卖的,不是这件残缺玉戈!这是要先看看自己的眼力!
这老金是没看出来,而且有点儿鸡贼,断代哪能这么断?春秋和战国的玉器,差距大了!他这是想尽量拉大年代范围。但是,拉大了也没说准!
“老金啊,春秋的玉戈是这样的,战国的玉戈是这样的!”孙中原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对着鞋盒里的玉戈比划着,“所以,这一件呢,既不是春秋的,也不是战国的,是西周的!”
蔡老师听得眼睛一亮,“小孙,不,孙老师,你真是来收玉器的?”
孙中原笑了笑,“蔡老师想卖的那件玉器,难不成也是西周的?”
“对!对!”蔡老师道,“是我十年前赶集的时候碰上的,一个卖老秤杆老烟杆的摊子,农村人没人认识,我没花几个钱!这玉戈是残品,那是那件玉琮,却很完美!”
孙中原一听,心说这蔡老师真是个老实人,哪有还没谈买卖就露了底,还说没花几个钱的?
不过,既然是老实人,孙中原便直接问道:“蔡老师,看您对古玉挺有研究啊!怎么只收了这一次?”
“你等着!”蔡老师却抱着鞋盒,又跑回了屋里。
出来的时候,他拿着的却是一个木盒,虽说是普通的枣木,但是油光可鉴。
“我哪有什么研究?我就是喜欢高古玉那种简单的线条,质朴的感觉!而且我纯粹是纸上谈兵,书和图片看得多,实物呢,只是去博物馆看过几次。所以收到这件西周玉琮,纯粹是碰上了!再说了,我经济条件不允许,这有一件心爱之物能够赏玩,就足够了!”
蔡老师说完,眼中划过一丝淡淡的忧伤之色。这件所谓的一辈子赏玩的心爱之物,如今要卖出去了!
“老人家还好吧?”孙中原并没有急于看木盒里的东西。
“医生说了,只要手术顺利,然后有半年的调理期,过后就能痊愈。我娘今年才六十整,不得病的话,还下地干活哩!”蔡老师应道,“没事儿,反正那玉戈也卖不了几个钱,我好歹还留着一件能赏玩的东西。”
“那好,咱们先看看东西!”孙中原说着,接过木盒,打开了。
熊胆青,地焖黄!
真是好东西啊!
这件西周玉琮,是青玉制成。直径大约十厘米,高度大约七八厘米,内圆外方,中间是硕大的穿孔,突出的四个角上,各有一处人面纹,线刻和浅浮雕相结合,干净,爽利,优美。
玉色是典型的熊胆青,顾名思义,如同熊胆之色。这种颜色,又叫周青,拥趸甚众,其中就包括爱玉成痴的乾隆皇帝。
而玉琮上面,只有一种沁色,斑驳地分作几块,颜色金黄,那叫一个漂亮!这种沁色,是埋在深土层中“焖”出来的,没有个两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