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耶律贾打量着召怀殿的同时,萧挞里也从后殿走来,只不过在看见她身上的天子服饰之后,耶律贾对她刚刚升起的好感也随之消失。
无论她多么的勤政,无论她对大辽的贡献有多大,作为一个杀死自己儿子的弑君凶手,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这个罪责。
直到现在还身穿天子服饰,居住在皇帝的寝宫之中,这是多么大的讽刺?难道她就没有一点悔恨和愧疚,难道粘着帝王鲜血的手还能在奏疏上写下御批?那朱红的御批乃是先帝的血所凝聚!
“本宫知道你心中所想!怨恨本宫,仇视本宫,甚至想杀死本宫!可你要知道,事情本不是这样,当年道宗皇帝继位,本宫放手让他自己走,深居后宫避世不出,可大辽被他败坏成了什么模样?!”
萧挞里稍稍仰头像是回忆这一切,又像是追忆死去的儿子。
耶律贾愤怒的嘶吼:“那你也不能要了他的性命!他毕竟是大辽的皇帝,太祖的血脉,契丹的皇族!”
“是本宫要了他的性命吗?!是你!是你要了他的命!是你害的他尸身受辱!是你!都是你!所有的一切都在本宫的掌控之中,查刺被本宫幽禁深宫之中,并无性命之危,然!你却伙同耶律孝冒险救他!若不是你,也不会有今天,若不是你,本宫绝不会对查刺下手,待大辽走上正途,待他觉醒之时,本宫必会还政与他!”
萧挞里的嘶吼声如泣血之音,潸然泪下的同时也心如刀绞,颤抖的说出最后一句话:“别忘了…………查刺是本宫的孩子,是本宫身上的掉下去的肉!”
谁的心中都有一段隐秘,谁都有自己说不出的苦,眼下萧挞里把她心中积压已久的苦闷宣泄出来,天下间有那个母亲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但她没有办法,只能为了大辽,为了丈夫的基业死死撑住,天家的血脉还在延续,可若是没有了大辽,什么都将是过眼云烟,国不能亡,国亡便是天家的覆灭。
所以在儿子和国朝之间,萧挞里选择了辽朝,而不是自己的儿子,这个国家必须延续下去,必须和大宋抗衡,萧挞里在这一点上看的比谁都清楚。
她要带领辽朝走的更远,绝不能成为大宋的盘中餐。
所以眼下是辽朝的最后机会,休养生息的机会,辽朝虽然现在看似处于弱势,但却在不断进度,比如huǒ yào,大辽这么多年来被大宋压制的主要原因便是在于huǒ yào,但这东西终究是硝石木炭和硫磺组成的。
不断的配比实验之下,大辽的匠人也找到了其中的秘诀,配比过后的huǒ yào威力比原先的要惊人的多,但却依然没有宋朝的威力巨大。
不过萧挞里不觉得这是个问题,随着匠人不断的钻研,大辽的huǒ yào终究能赶上宋朝这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
望着眼前有些呆滞的耶律贾,萧挞里长叹一声道:“现在,本宫需要你,需要你为我大辽尽忠!你要知道,这是在戴罪立功,这是在为吾儿尽忠也是在为吾儿赎罪!我契丹人从来就没有恐惧,从来就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我们在草原上诞生,也将在草原上兴起!”
耶律贾的心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萧挞里并不为难他,而是给了充分的时间,她知道眼下让他做出决定很难。
“你先回家去吧!”
萧挞里挥了挥手突然对耶律贾说了一句让他吃惊不已的话,他没想到萧挞里居然肯放自己回家,自己应当是处以极刑的,但她却让自己回家?
耶律贾很快便想到,这也许是萧挞里的激将法,也是她在向自己示好,但很快萧挞里便开口道:“回去瞧瞧你的家人,你所珍视的一切,他们都将灰飞烟灭,一丝不剩!”
“你什么意思!”
“本宫能有什么意思?如今的大辽你也瞧见了,还能抵挡得住大宋的威势吗?若再不求变,无论是你还是本宫,亦或是任何一个契丹人所珍视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你不是在帮本宫,也不是在为本宫效命,而是在为你自己,你的家人,你所在的大辽效命!你是契丹人,就该如此!”
耶律贾仿佛一下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了,的确,这是自己最好的选择,也是归宿。
“我能做什么?”
萧挞里嘴角微微挑起,诚然这是耶律贾的屈服,但他却不是屈服在自己的威仪之下,而是屈服在了所爱之人和所珍视的东西面前:“你能做的东西有很多,眼下宋人商贾强于我大辽,但我大辽也不是没有机会,你要成为本宫的三司使!”
“三司使?”耶律贾微微惊讶的望着萧挞里,大辽以畜牧、田渔为稼穑,财赋之官,初甚简易,基本上由各道的财税司负责,然后统一向朝廷缴纳,但从未有财权统一的衙门,更是极少设三司使一职。
之前还是在太宗朝时,韩家的韩延徽担任三司使一职,这是契丹统治下为控制汉人之地经济,采用了中原zhèng quán的统治方式,但在后来逐渐减少。
现在萧挞里让自己出任三司使,这是要重开旧制,也是对大辽经济的扶持,耶律贾知道萧挞里为何选用自己,但依然问到:“你为何要选我?”
萧挞里笑了笑:“你这是明知故问,你在大宋多年,深谙大宋的财货之道,也明白大宋的手段,再加之你本就是商贾出生,其中的应对之道你能不知?”
耶律贾微微点头,这确实是自己的有点,也是自己最擅长的事情,和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