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骑在战马之上,前面是一片黑压压的人群,神都城的禁军单膝跪地,百姓们自发的以大礼拜下,这是对皇权,对最高统治者的敬畏。
在大宋,即便是见到皇帝也不用伏地参拜,只需拱手施礼便好,跪拜之礼只用于祭祀和朝拜,在大宋百姓见君不跪也是常有之事,在这个风气开放,天家宽容的朝代实属正常。
但在这一次却不同,大驾卤薄沿着公路向前驶去,四周皆是拜下的百姓,无一人立于道侧,无一人开口喧哗,只有静静的等待,等待车驾路过的一瞬间,小心的探头看上一眼赵祯的模样。
这是大宋百姓发自内心的尊重,也是一种敬畏,当他们看到大驾卤薄以及骑着战马一身戎装归来的帝王,心中充满了踏实。
万人低头,一人独立,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赵祯体会到了,这还是他在亲政一来第一次遇到这种震撼人心的场面,他现在忽然明白,君王不单单是一国之主,更是精神上的领袖,是一个国家的胆气,脊梁,道德,气质的体现。
一路进入神都城的天安门,迎祥门后,便是大宋皇宫的宫门宣德门,城中百姓几乎都走上街头,迎接他们的君王回朝,鸿胪寺官员在门口大声唱和:“天子回朝,守牧四方!”
“恭迎陛下回朝!”……………………
无数的声音汇聚成一句温暖的话,赵祯终于感觉回家了!
这还只是开始,到了宫门之前,赵祯就不能寸进了,前面是一个庞大的礼台,上面全是神情严肃的礼官,赵祯知道自己要想进入这近在眼前的宫门怕是会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没有跨火盆之类的仪式,但拜祭先祖,天地却少不得,而教坊司已经准备好了所有曲目,乐奏“始平之章“是开始,赵祯对着天地一顿祭拜。
接着到高大的祭台主位、配位前奠玉帛,乐奏“景平之章“,赵祯回拜位,然后还要再次起身到主位、配位前进俎,乐奏“咸平之章“,回拜位,接着是再次到主位前跪献爵,回拜位,乐奏“奉平之章“,教坊司的人开始了“干戚之舞“。
赵祯便瞧见一个上了岁数,满头华发,连胡子都白的没有一根杂毛的老司祝跪读祝文,乐暂止。读毕乐起,赵祯行三跪九拜礼,并到配位前献爵。
这还不完毕,赵祯继续起身,为诸神位献爵,奏“嘉平之章“,教坊司的人早已准备好,待乐起,便舞“羽龠之舞“,而帝王回拜位。
刚坐下,乐声又起,彩衣再舞,这次奏的是“永平之章“舞的是“羽龠之舞“,为诸神位依次献爵。
光禄寺卿奉福胙,进至上帝位前拱举。皇帝至饮福受祚拜位,跪受福、受祚、三拜、回拜位,行三跪九拜礼,再奏“熙平之章“。
繁琐的理解使得赵祯一个从辽朝杀回来的真男人都有些吃不消,而一群礼官和老儒却精神矍铄,神采奕奕,行三跪九拜礼,奏“清平之章“。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步骤,一群内侍还上前,推着小车,把祭品送燎炉焚烧,赵祯至望燎位,奏“太平之章“。
待赵祯坐下观看焚烧祭品的时候,教坊司奏“佑平之章“,这才算是结束,但此时此刻的赵祯却非常难受,并非是被烟熏火燎,这种不适他还能忍受,问题是烧的祭品……
望燎其实就是向天地,祖先焚烧祭品,每次大祭要焚烧纸一万张、金银箔一万锭,因为格物的出现,纸张在大宋已经变得不值钱,随处可见的东西怎么能用作天家的祭祀?
于是乎那一万张纸就被金银箔所替代,这里的金银箔可不同于后世那种涂有类似金银颜色的纸,而是真正的金银所敲打出的薄纸片!
金箔当然不能燃烧,可银箔却是可以,银要远比金活跃的多,所以赵祯只能看着大把的金银箔被倒入燎炉,心中是那么的无力和绝望……
也许皇帝就该挥金如土,否则便显小气,但赵祯现在却挥霍不起来,这些祭祀之用的开销全都来自朝廷的国帑,而这些国帑在明年却是要作为北伐之用的。
在礼官上前给他递礼器的时候,赵祯不经意间拉住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待祭礼结束,这些金箔若是少了一张,朕便摘了你的乌纱帽,便是那银箔化成的银水也要给朕收集起来上缴三司!”
面对赵祯快要吃人的眼神,礼官颤颤巍巍开口:“臣……遵……旨……”
赵祯微微点头,这才气定神闲的进入宫门大开的皇宫,文武百官紧随其后,蔡伯俙在路过礼官身边的时候被他一把拉住:“蔡都尉,本官是不是和招惹官家不快了?这次祭礼了是用时最少的一次。”
蔡伯俙小声道:“给你指条明路,你错就戳在不该用金银箔代替黄纸,官家最恨奢费,你在祭礼上来这一出,官家能不计较?这些东西能收回的就收回,发往三司入账入库,即便是不做他用,待祭天之时也能再使。”
被他这么一开解,礼官望着燃烧的燎炉坚定的点头:“下官明白了!”
……………………
随着赵祯的回归,所有事情都走上了正轨,神都城中原本的压抑气氛一扫而空,官员配合皇帝治国,每日早朝,常朝不坠,百姓们每天都能在一大早看到官员的马车挑着灯笼前往皇宫的待漏院。
皇城四角厚重悠扬的晨钟再次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安心,为何?官家终于开始上朝了,但很快这份安宁就被抛之脑后,拿起当天的报纸,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