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范仲淹知道大宋有能力攻伐黑汗,更有能力灭国黑汗,只是以他那般的“开放”思想也没想到赵祯的手笔会如此之大。
他只是希望大宋更加稳妥一些,官家更加保守一些,仅此而已,但到了现在,他发现自己被官家说服了,他不会制止这场战争,反而要协助官家让大宋务必打赢这场战争!
最后一个问题,也是范仲淹最想说的问题,即便是蔡伯俙的贱嘴给这次会面终结了,他也依旧要向官家提出。
“官家,不知何时攻伐黑汗?”
蔡伯俙一脚都迈出大门了,身体突然僵住,是啊!这么关键的问题他一直没问过,也没思考过,但范仲淹却一语中的,回头看了一眼赵祯,他也很想知道答案。
赵祯露出得意的笑容:“兵贵神速,正月十五出征!”
“正月十五?!”
蔡伯俙和范仲淹同时惊叹,这一点谁都想不到,正月十五元宵节,乃是汉室团圆的日子,在这个时候出征必会引起军中将士们的不满。
但这却不是兵贵神速,而是兵不厌诈了,谁能想到大宋居然会挑选这个时候出兵?谁能想到原本该合家团圆的日子里,大宋挥师东征?
时间都定下了,剩下的事情便好办的多,这场战争相比过程,开始更加重要。
以大宋的国力,军力,挥兵黑汗轻而易举,范仲淹并不担心,事实上并没有太太多的事情,后勤交给蔡伯俙了,虽然他对外戚并不待见,但却不得不承认蔡伯俙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当年就是大宋北伐时的后勤,现在作为转运副使最为合适,最为关键的是,除了他蔡伯俙,范仲淹实在想不出有谁可以胜任这个重要职责。
这不是当初的北伐啊!
这是从大宋的腹内之地向极西之地周转兵力,物资和军械,这是一场规模最为宏大的一次运输。
即便是范仲淹自己都不觉得能做的多好,其中涉及多少的军械需要调动,多少的将士还需要调遣,多少的军备需要运输?
数以万巨之多!
看似简单,但范仲淹想想都觉得头疼,死物还好办,可活人从大宋内地前往于阗,一路上的吃喝拉撒,人吃马嚼如何调度?如何调整?
何况这还是在年节的时候,还要安抚一路上将士的情绪,范仲淹知道,安抚将士们军心其实是最难的。
范仲淹知道,官家这是把最难的事情交给了蔡伯俙,也是把最得罪人的事交给了蔡伯俙,谁来都没有他合适,做得好无功,因为他是外戚,作何不好有过也不必担忧,他又不再朝堂之中混…………
范仲淹离开的脚步非常轻快,甚至在看前来送他的蔡伯俙的眼神颇为“鸡贼”,事实上不是蔡伯俙鸡贼,而是官家“鸡贼”啊!
既然得到了文臣宰执的支持,赵祯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也可以踏踏实实的回皇宫。
范仲淹的支持也就代表着文官的支持,虽然还不一定有人买他的账,但作为宰执,极少有人会去反对他,这就是优势。
范仲淹和赵祯走的踏实,唯有蔡伯俙在两人走后苦下脸来,即便是赵妙元在边上都没有了笑脸。
“景蕃,皇兄这次是真的过分了!把人这样使,难道就不知人心冷暖?!”
蔡伯俙望着心疼自己的赵妙元,微微摇头又苦笑着说道:“这是最好的选择,最是无情帝王家,陛下这么做乃是最妥善之法,能者多劳,这也证明你相公我的能力出众,并非是泛泛之辈!”
赵妙元被他的妥协气的难受,同时还也被他的自夸给气乐了,他知道蔡伯俙心中的感觉,但她也知道蔡伯俙绝对不会表露出来。
但她不知道的是,蔡伯俙却突然大笑:“你知道吗?其实我并没有难过,而是高兴,官家对我不是苛责,而是关照。”
“照顾?”
赵妙元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蔡伯俙:“为何此说?”
“我是驸马都尉不假,可若是没有官家,没有官家用我,那就是一个外戚,一个没用的外戚,在朝堂之中虽然顶着一个三司副使的差遣,可却没人会在乎,但官家在不断的给我机会,这是为何?因为没人想起,就等于被贬出外…………”
蔡伯俙说这些话的时候面带感激,因为他知道,当一个人完全不被朝堂所在意的时候,这个人基本上就消失了,在朝堂之中消失。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希望自己的子嗣能平平淡淡,但他从未觉得自己该活的平平淡淡,虽然表面上表露出的不愿参与朝堂之事,但在心中他依旧希望自己成为赵祯的左膀右臂,成为赵祯遇到问题第一个想到的人。
所以在得了赵祯的差遣之后,他心中的兴奋一点也不少,充满了当年重回疆场的热血。
人到中年,虽然锐气被磨去不少,但心中的热血不减,西域之战官家御驾亲征,他没有赶上,心中的遗憾只有他一人知晓,现在官家给了他机会,岂能放过?
在赵妙元惊讶的表情中,蔡伯俙换下了身上的燕居服,再次穿上那件许久没有穿戴的朝服,仰天大笑而去,对着蔡石大喊:“去三司衙门!”
三司衙门是乾宇改制之中唯一一个没有多达变动的衙门,三司的官员也被保留了下来,因为赵祯发现大宋已经离不开三司了。
开始的时候赵祯想把三司并入户部,但后来发现不现实,三司掌管天下财货往来,上至朝廷的赋税,下至百姓的商贾的流通,都有三司的身影,这个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