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出了一件奇事,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刘美父子突然出现在了开封府,这让接任知开封府事的苏洵很是惊讶,毕竟刘美以前是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苏洵以官员之间的礼仪接待了这对父子。
但他刘美父子状告的却是堂堂大宋宗族,身为汝阳郡王的赵允让,不光如此,状告的罪名还是十大恶中的谋逆,这样的罪名一旦坐实,普通人基本上就是株连九族的大辟之刑,而即便是身为汝阳王的赵允让,轻则被削去爵位,重则祸及妻族。
赵祯在临走之前特意调遣苏洵权知开封府,他在云南的政绩相当出色,成绩是有目共睹的,调任开封府后的苏洵更是不敢掉以轻心。
权知开封府,看似一个简单的知府职衔,但却是异常的难做,在东京城随便拎出一个官员都要比他来的清贵,但他的职责却十分重大,东京城中的交通他要管,城外的工厂他也要管,开封府所辖十五个县一百多万人口,其中的事情更是多如牛毛。
但他苏洵不愧是干练之才,整个开封府在他的管辖下井井有条,对冤假错案的判定使得他一下子便有了青天之名,开封府内的百姓对他的判决莫不佩服。
当刘家父子状告汝阳郡王的消息传出后,围观的百姓瞬间便炸了锅,一府一县的官员审案必有百姓围观,谓之“旁诫”,这是在提醒围观的人,不要犯下相同的过错。
刘家父子当堂高声喊冤,也不理会苏洵提醒的眼神,高声把所有事情竹筒倒豆子似得说了个干净,原本炸锅的百姓又瞬间陷入沉默,而苏洵也站在原地石化了。
谁能想到其中的案情居然如此复杂?甚至还牵扯到已故的刘太后!当所有人听到赵允让假借太后之名,威胁一个老夫人换掉太子的时候一股愤怒的情绪开始在人群中蔓延开,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古人和后世一般,哪里越是热闹越喜欢往凑。
短短的盏茶功夫,开封府的旁诫之地已经站不下人,更多的人站在开封府的府衙门口等候里面的人把消息传出来,很快便有伶牙俐齿耳目聪明之人滔滔不绝起来……
赵允让在东京城的好名声可不是说说的,他非常善于包装自己,把自己的品德和善行最大程度上的宣传出去,完全印证了做得好不如宣传的好这句话。
开始的时候还有许多人不相信赵允让会做出这种事情,但随着刘家父子的亲口所说,众人开始将信将疑起来,而苏洵怎么能不知道刘家父子意欲何为,显然这两人是想把事情搞的天下皆知,自己不让他们说话其实是为了保护他们两人。
万一是诽谤之言或是证据不足还能给刘家父子留下退路,可他不知道,此时的刘家父子已经没有退路,如若不能把赵允让彻底扳倒,他们的日子绝不会好过,即便是赵允让不再找他们的麻烦,皇家也不会放过他们。
苏洵算是倒霉,抬头望了一眼府衙外黑压压的一片心中哀叹,现在的自己已经是骑虎难下,士大夫最重视的便是自己的名声,百姓们把自己捧做青天,那自己便要当他们的青天,一旦自己不受理此案便会立刻被百姓抛弃成为趋炎附势的势利小人。
百姓们也是精明的,在得到此案牵连到赵允让这个大宗正司之后便很快安静下来,万一此案不实,自己所错话不是冤枉好人了吗?但大家伙更担心的是得罪汝阳郡王。
宗室看似在朝中没有多少实权,但高贵的身份却能轻易的报复一个平头百姓,他们如若真的是有心对付谁,那便如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诡异的一幕出现在开封府的府衙,所有人的眼睛都直直的盯着权知开封的苏洵,仿佛无数把利剑让他无处藏身,无奈之下,苏洵只能让衙役先去大相国寺查看。
人的内心中总有一种怪异的情绪,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在看到位高权重者身上出现流言的时候更多的则是期望他流言是真实的,更多的则是希望他能随之覆灭。
苏洵伸手虚引道:“刘将军与令郎可否入签押房一叙?”
刘美摆手道:“此事当在昭昭天日之下,众众百姓之前而断之,岂可入签押房?事关重大,万万不可有所避讳,否则天下岂可信服?!”
苏洵微微一顿,这刘美是打死也要拖在这里了,四周百姓猜忌的眼神让他也是很不舒服,苏洵无奈的说道:“也罢,老夫便也舍命陪君子了!来人给两位奉茶!此案不结,老夫便不离开这公堂,从今往后便配你刘家父子二人住在这里!”
刘美微微一颤,没想到为了保护自己,以赵允让的手段,一旦自己离开苏洵的视线,或是单独居住在某个地方,即便是在开封府的府衙也是不安全的。
但只要有他苏洵的看着,自己和儿子便不会有事,何况是在这公堂之上同吃同住?
百姓们终于开始打破沉寂,齐声叫好,并有不少豪爽侠义之人叫道:“我等也愿陪同大人朝食暮饮席地而睡!”
苏洵苦笑着摇了摇头,指着刘美道:“此时涉嫌大宗正司赵允让,以及已故的刘太后,其中凶险你们不会不知,为何来我开封府上告而不直接去御前?”
刘美拱手道:“如若陛下还在东京城,我父子二人早已上了大庆殿!”
只简单的一句话便让苏洵回过味来,他刘家父子状告的是大宗正司的赵允让,自然不会去宗正寺,而其他地方好似也不能受理这样的案件,除了御前也只能来自己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