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儿跪在地上,眼角流出晶莹的泪花,像是这初春开的白茶花,尤为动人,即便是哭得样子,她也丝毫未曾放下过。她的眼神低垂着,然后则是委屈地望着玉恒说道,“殿下如今是不信我了吗?难不成素儿在殿下眼中就是这样心狠手辣之人?”
罗素儿跪在地上,直起身子,愤愤的语气说道,“倘若殿下不愿信我,那素儿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您倒不如就这样一剑杀了我。”谁也没料到,玉恒腰间的剑出鞘,就落在她的脖颈处,她的表情有些愣了,只是觉得脖子旁冰冰凉凉的感觉,心像是要从嗓子眼中跳出来。
“殿下,我家夫人可是被冤枉的,她日日在皇宫内陪着皇后娘娘,也都是为了殿下能够在朝中稳固啊!”
玉恒的眼神终于瞟到她的身上,如花般的容颜,还有那张令人怜悯的眼神,实在是滴水不漏,“你以为,在西部的人都已经被你换了吗?”她那双让人怜悯的眼睛,终于露出了不确定。
“殿下,确实,我确实换了西部的人,也确实去看过颜宋,但我只是去看望一下她,并没有做别的事情。”
“那就是说,你方才就是在说谎?”他手中的剑接着逼近了一些。
“难道我连这些也不能做吗?我进王府已有一年多,可我的夫君,却每日每夜地想着另一个女人,你让哪个女人能够宽心!哪个女人能够释怀!”那双令人怜悯的眼中,此刻都是真诚,还有期待。
“你杀了她?就没想过我会杀了你吗!?”泛红的双眼在此刻像是一把尖利的刀,扎在面前那个娇弱的女人身上。他可以隐忍许多,但这一点,已是他最后的防线,倘若杀了阿绮,那他做的这一切又有何意义!
而此时身后一人突然跪地,那人平时并不常说话,却在此时上前说道,“殿下,属下能证明当日的火灾实属意外,与娘娘无关。”罗素儿自然也没想到,此时站出来帮助他的竟是一个从未见到过的侍卫。
“养贤?”玉恒微皱着眉,盯着他二人。
那个叫做养贤的侍卫躬身道,“那日我奉殿下之命看守在屋外,期间娘娘确实来看望过颜姑娘,但是在火灾发生之前离开的,并未在那处逗留过。”养贤是玉恒小时候赎回来的奴隶,平日里做事认真,但不爱多说话,如今为了罗素儿站出来,就只能说明,此事另有蹊跷。
正当玉恒正犹豫之际,罗素儿突然朝着剑锋之处划出一道口子,他随即将剑扔到一边,看着她,“你这是干嘛?”
“倘若殿下不愿意信我,那就取了素儿的命便好,反正如今殿下心中已认定素儿就是纵火者。”罗素儿眼角泛着的泪花收起,眼神则是异常的坚定,她在赌,而这场赌局她百分百能够赢,玉恒不敢杀她的,就算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也不敢动她。此时她的服软装弱,不过是想在他心中留下点位置,让他觉得歉疚而已。
“此事必须调查清楚,谁对谁错都得有个定论,养贤,此事接着调查。”养贤点头,他头也没回地出去,神情依旧回到之前的哀伤,他丝毫也不在意方才罗素儿的那些举动,更没有关心她那割伤的脖子,留得她一人瘫坐在地上。
“夫人!夫人!”颖儿上前想要将她扶起,却被她一把也推到在地上。她从未有过这样的仇恨,对一个死人的仇恨,上天对她是不公的,为何让她以奴婢的身份出生,让她以王妃的身份崛起后,又这般无情,将她最爱的男人夺走。
“娘娘,此事属下一定会调查清楚,还娘娘一个清白的。”
罗素儿那双通红的眼猛地朝着那人看去,面前这个侍卫她确定从未吩咐过,也不是当日那些人中的一个,那会是谁,会是谁在这关键的时候帮助她?
她用那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清白?你为何敢确定我就是清白的?”
养贤一直低着头,只是时不时将眼神上瞟看向她,“属下,属下……属下只知道,能为娘娘办事是属下的荣幸。”
“哦?”她拭去眼角的泪,用手绢小心擦拭泪痕,“如此说来,你是想要为我办事?为何,殿下给你的还不够多吗?”
“自然不是!”养贤的头猛地抬起,而后又微微垂下,“娘娘只需知道,我是能为娘娘办事的人即可。”
她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口口声声说要为她办事的人,他不是玉恒身边的得力人手,却在方才危机的时刻救了他,原因虽不知道,但这人还用得到。
“方才的事,我是得谢谢你。”她从地上站起,抚平裙子上的褶皱,“如今殿下是将此事交予你,你若真想为我办事,那就让我看出你的能力来。”罗素儿的声音是那般婉转,如同天籁般入耳,养贤愣了愣才意识到。
他低头诺声道,“是!养贤必定不会让娘娘失望。”
这一夜,或许有的人辗转难眠,有的人奔波劳累,但玉恒却在院子里如同行尸走肉般来回地走到深夜。
玉恒回到房内,此时的他已经用尽全身的气力。他的脑子从未有过那般清醒,在这深夜里,竟丝毫没有困意。他一个人蜷缩在房间的角落,看着窗外的月光,说不上任何话来。
他知道,他这辈子唯一想要保护的人已经死了。而她的死,却有许许多多的原因是因为他。眼眶就如同要迸发开一般,撕扯着疼,疼得眼泪从眼角滑落,疼得他把拳头放进嘴里忍住不出声。他说过的,要娶她为妃,让她的一世平平安安,他让她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