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有权身子一颤,连忙回道,“圣上,这太上皇怕是真的……疯了……”
疯了?玉恒轻抚着腰间那枚白玉,“你是说……他真的疯了?”
丁有权点头,“千真万确,奴才亲眼见得,当时陈王也在那儿。”
“陈王?”玉恒抬眸问,“这人倒是有趣,不先来玉都城,转道去了江南。他和皇兄倒是旧相识……”
“老奴说为何陈王会在那儿,原来早就认识。难不成是这两人在搞什么鬼?”
指尖的白玉不温不热,他束着发,显得老成许多,“不,他是真的疯了。想不到,阿绮的死,能让他疯……”
他沉默良久,丁有权探着头问,“圣上?”
眼眸渐渐回过神,落在远处的山尖,“再过几月,东方国的新女帝要来我们玉都。这恰巧是个机会……”
“东方国?”丁有权总算想起什么,“老奴记得始皇那时,东方国就已经对玉都俯首称臣了。只不过,这些年丝毫没有动静,这东方国的国君为何是女帝?”
玉恒自然也不知道,东方国从何时开始是由女子称王,只不过,这东方国自始皇在任期间就已然不和玉都接触。甚至可以说,是刻意在回避什么。但究竟东方国和玉都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史书上却丝毫没有记载。
“这东方国的女帝此番来,我们必定要好好招待。只不过,东方国既然早已向我们俯首称臣,这次的书信却冷淡平和异常。看来新上任的女帝,不容小觑。”
“圣上的意思是……?”
“等那女帝来时,安排在江南。一来,太上皇接待不算我玉都失了礼数;二来,也得告诉东方国的那些人,谁是君是谁臣……再者……”眼眸中一道光亮闪过,嘴角流露出稍许深意,“皇兄是否疯了,可还不能这么早下定论……”
两年前,在西北城外,他如此果断将帝位交予他手,阿绮死后,那个曾经处变不惊的人,竟然疯了?
他看着鬓角的那缕白发,随着春风荡起一角,嘴角的笑意醉入这满园春色之中。
……
玉都城入夏之后,天气变得时常闷热起来,天空开始吝啬起几滴小雨,人们盼着大雨倾盆的日子快些到来。
在江南不同,雨滴落个没完没了,说是上天眷顾,也不必要眷顾一连七日,檐下雨滴叮咚,又到了一年梅雨时节。
“小姑子?你……怎么在这?”风尘才收完长靴回来,就发现一人委屈站在原地。
小姑子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双手放在身前,支支吾吾,“是王上……又偷偷跑出来了……”
风尘放下靴子,抬头一瞧,“你是说,陈王陛下,又又……又来了?”风尘此处用“又”实在贴切极了,你说这一国之君,放着大好河山不管,一年来三五次玉都,是贪上什么了?
“贪上这人了呗!”红衣浸了水,更是服帖在身上,胸前起伏着,欢愉在这一池塘之中。
“你这人真有趣!”对面望去,还真站着一人,也是全身湿透,在原地傻笑。
“喂!你真忘了你是谁吗?”
那人随手摸了摸脸上的雨水,摇头后又点头,“记得……我是骆驼啊!”
“这样……”红衣男子愣了愣,弯腰捧起池中的水,朝着他泼去,而后笑道,“那我便让你成为一只湿骆驼!哈哈……”天空还下着雨,轻轻落在他二人身上,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味道。
“奇怪?”
陈王凑过去问,“什么奇怪?”
他看着天上的雨,看着自己,“这雨好像有点咸,沙狐说,人的眼泪也是这样,伤心时就是咸的。”
沙狐?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玉乾说出这个词,“沙狐?是谁?”
玉乾摇头,像一只着凉的小猫突然哆嗦起来,“在梦里,有一只狐狸,她会和我说话……”
“那她……她长什么样?!”陈王扣着他的肩紧张问道,他只是一个劲哆嗦,不回答。
……
“公子!”风尘不知何时赶来,一跃而下,溅起半米水花,将他护送了回去。
临走时,用别样的眼光看着陈王,“陛下,虽不知您的来意,但公子已经那般可怜,就请放手吧!”
陈王抖了抖衣袖,朝着他脸上一挥,溅了一身,“风尘,你是不是糊涂了!分明这湿的最透的人是我!”
“最好是。”风尘憋着嘴,小心将公子扶进屋,只留得他一人站在门外。
“阿嚏!”他打了一个喷嚏,这初夏分明不会受寒,“小姑子你瞧瞧,这人,还真是好心没好报!”
小姑子给他忙里忙外的,手脚倒是利落,上头盖一干布擦头发,另只手又忙着给他换衣服,“主上,咱们回去吧!再不回去,朝里的大臣又该要闹了……”
他伸手拿着干布随意抹了抹,“无妨无妨!……没瞧见,事情还有转机吗?”
小姑子摇头,“什么转机?”
“那个男人,好像记得什么……小姑子,你不觉得这是件有意思的事吗?”
小姑子更是一脸不解,“他记得什么?为何……主上很关心那个人一样?分明……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最后的声音就要埋进沙土里了,她只能委屈地抱怨,这些年都在做着无聊无意义的事。
“好了好了!”他一把将她勾到怀里,湿达达的头发蹭了她一身,“咱们看完这一出戏,就回去……”要是小姑子真是那几个哥哥派来的,那就真得留在身边,这么蠢的卧底还头一次遇上。
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