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闪烁的晶莹,或许就是她内心的矛盾,内心无法言语的难受。比起可以言语的痛,这些伤更是心塞。
颜宋站在一旁,起初,她只是觉得沈全胜胆小,不敢表露心迹,却独自在那儿黯然神伤。而后,她逐渐发觉自己和沈全胜一样的地方。那是一种执着,亦或是不放手,不愿将就,似乎女人的这种执念的天生的。
她的执念,从十年前那个男孩对阿绮说的那句话开始。他要成为她的卿,一生一世只听她。再美的承诺到现实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十年来,她怀揣着这个心愿,等他。可现实是,十年后玉恒忘记了自己,娶了罗素儿,而她和玉恒也绝不会再是一生一世。坚持执念又会有什么用处?
风吟殿里的那位,又开始闹腾了。接连三天,她都不敢轻易接近太子,一来是太子总将她错认成小离,二来风尘坦言太子的病症远不止她所看到的那样。
“颜姑娘,太子殿下失踪了。”
絮梅的手在胸前紧张地交换,她很着急,脚步不停在那儿向前后退。
“你慢慢说,何时发觉殿下不见的?”
她吸了吸鼻子,几乎要挤出眼泪来,“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白城出去煎药,殿下吵着闹着要吃糖葫芦,我便走开一会儿去拿。可谁料到,一回头殿下就……”
“白城呢?”
“白城知道了立刻跑出去寻太子,我等在这儿,想着颜姑娘可能会有办法。”
絮梅平日里就胆小怕事,怕是如今出了乱子不知所措,更不敢出去,怕上头怪罪下来。倒是白城,从来这的第一日,颜宋便发现,这个小妮子极其衷心,对太子殿下关心备至。
夏日的阳光不像冬日那般和煦,倒是有些刺眼。
颜宋突然想起,“你这主子不喜光,今日这天太阳又那么毒,必定是躲在什么凉亭,或是……其他阴凉的地。宫中可有这种地方?”
絮梅想起了,“有!在内学堂附近有个避暑殿,夏日里后宫嫔妃常去那儿避暑。”
颜宋随着絮梅,来到这避暑殿,殿外多植些高大树木,有着枝叶遮光,阴凉得很。到了夏天能把暑气隔绝在外,确实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她们还没开始寻,后院假山边便先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像是那种木门的声音,要是放在晚上,配上这阴冷的气氛,必定会恐怖。可这大白天,谁会躲在这里装神弄鬼呢?
絮梅胆小,就跟在她身后。颜宋自然也不是什么胆大之人,小心朝着那儿挪去,只敢眯着眼,生怕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等她定睛一瞧,松了口气,却也提上来一股子气。
这吱呀声不过是眼前这躺椅所发出的,加上眼前这人更好解释这躺椅了。
絮梅跑到殿下跟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殿下!好在您安然无恙,可吓着絮梅了。”
她瞧着躺椅上金贵的主,脸上侧盖着一本书,随着躺椅来回摇晃的节奏,竟还哼着小调。那双手更是在那儿不安分地打着节拍,如何形容这副场景?就好似那些成日在家无所事事的老爷,倒是将这一堆丫鬟给吓坏了。
“殿下!”白城也闻声赶来,走到他跟前,将那本书移开,替他拭去额头的汗,小心扶起他的身子。
白城的个子算高,与太子殿下相差不多,因此太子整个人靠在她的身上也不无奇怪的地方。
只是这太子不领情,一个转身就将白城推开,转身拿起躺椅边的拐杖,指向这三人。
“你们是觉得我老了!走不动了!”
三个人就那么傻站在原地,不敢相信,那病症又开始了。即便是生病,这同一个人也不该发出三种不一样的声音才对,这个声音,沧桑中带着沙哑,分明是个九十高龄的老人。他那副样子更是诡异,弯腰哈背,像是真的直不起身子,需要人搀扶一般。
“殿下累了,奴婢扶殿下回宫。”白城上前,欲将他带回宫,毕竟这幅样子让宫里其他人知道,指不定又会多嚼舌根。
太子依旧不领情,准确说,在他意识中他自己就是个古稀老人,还是个倔强不服老的老人。颜宋也不知这太子发起疯来的样子,怎么会变化那么多。
他深咳几声,“老夫今日还未垂钓,你等陪我去垂钓,我便跟你回去。”
“垂钓?”
也不知他从何处拿来的竹竿,有模有样地在细线上挂着长勾,在泥土里扒拉了一会儿,找到什么虫子沾了上去。不得不说,除了他黑密的头发,其余的真和一个无所事事的老人并无区别。甚至可以想象出,他同几个老人下棋谈话,相谈甚欢,仰天长啸的样子。
这宫里垂钓的地方倒是很多,只不过要找个不显眼的地方较为困难。
白城将他们带去了避暑殿后的一处小池塘,原本守着几个宫女,但白城聪明,以着太子的名义将众人派去风吟殿打扫。他们虽不愿,但也不得不去,只能认栽集体去了风吟殿。
这小池塘许久没有人打理,似乎自去年夏日后,便一直荒废在这里。白城和絮梅找了个矮凳,生怕累着他。他倒是弯着身子,时不时咳嗽两声,还真像这么一回事。
“你,去弄些鱼饵来。”
颜宋抬头,太子殿下指着的是她?她没钓过鱼,更不知这鱼饵需要从何处弄来。
“殿下,恕颜宋愚笨,不知这鱼饵……”
他拉起杆,似乎很耐心地教她,“方才老夫在土中拿来的便是,你瞧黏在这上,多合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