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石从灵山火回来,带着白胡子前来医治商女。真是奇怪,平日里辰序要花上半日才能攀上的灵山山峰,这家伙竟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给回来了。想想现在,辰序可能才爬到半山腰。
白胡子查看了商女的病情,自然也已知晓温以笙擅自用了那锦囊中的药丸之事。
白胡子面色沉重,却忽而轻松了一口气,拉扯着温以笙到外头商讨,问道,“丫头,你可知你让她服下这药会有什么后果?”
温以笙摇头,“我只知当时情况危急,若不给商姐姐服下此药,她必定当场毙命。就想着先救了命,前辈的那些话也没仔细去考虑。”
白胡子依旧扯着他为数不多的胡须说道,“可现在,她也不一定保住了命呀?”
温以笙眼眸一沉朝着他疑惑看去,“前辈是何意思?不是说,受重伤之后服下此药也能保住一命吗?怎么又不能救命了?”
“的确,我说过这能够救人性命。”白胡子点头,沉声道,“只不过,我也说过,千万不可给常年练武之人使用。因这药中加了极寒之物,对抗体内的正阳之气会不断耗损内力。直到——”
“直到体内功力散尽,与常人无异?”温以笙心头一抽,怪不得商姐姐体内的毒素已解,却高烧不退。原是因为这药丸在与商姐姐体内的内力相抗,在一点点耗损她的功力。虽然能够救了商姐姐的性命,但也会因此失去全身武功。
温以笙想到此,忽而跪地求道,“是我冲动了,前辈可有什么解救的法子,商姐姐她不能失去武功?”
白胡子浅淡一笑,弯下腰看着那丫头着急的面孔,“我早就说过,这丹药若是给练武之人服下,后果不可预料。如今她注定要失去一身武功,你且好好想想等她醒来如何劝才是。”
说着白胡一甩,朝着帐外走去,潇洒看似无情。毕竟白胡前辈在乎一个小小商女的性命干嘛?
温以笙跪在地上,双手还紧紧攥着衣角,长久失去了神色。果真,世间没有两全法,鱼与熊掌怎可兼得?她轻笑一声,从地上站起。
黑曜石站在她的身后,依旧埋着个脑袋,轻声安慰道,“温姑娘已经尽力,相信商姑娘醒后也能理解。保住一条命,总比丧生在火海强。”
床榻上安静躺着的女子,温以笙同她认识了十数年,也算是从小相识,她的个性温以笙又怎会不清楚。如此好强的一个女子,凡事亲力亲为想要证明自己的女子,若是得知自己散去全身功力,那和死又有什么区别?
温以笙虽不喜欢她,但也从未想过要害她,如今她成了这副模样,自然心中还是有惋惜。
她忽而看向一旁的黑曜石,从当日的山头救他之后,他就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我记得,你叫纪……哎,我只记得你是江湖第一了。”
黑曜石点头,依旧埋着个脑袋,似乎怀揣着心事。
温以笙走近了些,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黑曜石终于将他的头抬起,那一瞬的光亮在一个男孩眼中是那般好看,像是开满花的庭院传出阵阵芬芳。就连温以笙都被这眼眸给吸引了片刻。
可就在此时,营帐中来了几位不之客。
“以笙以笙!灵山前辈说,我表姐可能会失去全身功力,可是真的?”辰序将她从那个眼眸中拉回,这半日过去了,他终于从灵山爬了下来。
她眼神缓缓低下来,显然已经说明了一切。身后的辰长老眼神如剑,落于她的身上。
“我就说,靠这个丫头不能成什么事!”辰长老走至床边,竟连正眼也没瞧床上人一眼,朝着她说道,“自以为是,还爱逞英雄,这不,如今商女变成这样,不都是拜你所赐!”
温以笙满肚子的怒火,什么叫做拜她所赐了,当日是谁信誓旦旦说要一举获胜,又是谁在为难之际不顾同伴的安危?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倒开始贼喊捉贼了。
双眸中的愤恨顿时化作一缕青烟消逝,温以笙终究学会了沉稳,“辰长老说的极是,只不过当时商姐姐已经身受重伤,若是再不服下药,只怕连命都保不住。”
“保不住?”辰长老眼眸一瞟,“我看是你医术不精,自行找的借口。还是你从小就嫉妒你商姐姐比你沉稳,受得万人敬佩,故意为之?”
辰序见这场面,自然帮着温以笙说话,“爹,分明当日是以笙救得表姐,你如今倒是颠倒起黑白来了……”
“你这臭小子!”辰长老那一掌打在辰序的身上,应该很疼。
温以笙只是可惜了商姐姐,虽然平日里讨厌了些,但也想不到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据说,那日她清醒之后,几次三番想要自断性命,还是辰序眼疾手快救下了她。温以笙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去招惹她,否则,她这一肚子气只有自己受了。只是可惜了,商女这一身的好武艺,就这样忽而没了……
夜露深重,她披了件薄衣站在营帐前,吹着冷风,烤着火,像是心中还能感受到些许暖意。
“来了?”温以笙没回头,知道那人是谁,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
少年递过去一杯酒,其实是看似酒却丝毫没有酒味的玩意儿。
温以笙喝了一口,啧嘴摇头道,“怎么不是酒?这种天,这种场合,倒是该痛饮几杯才是。”
少年壶中的是酒,自顾自痛饮了几口,“那日你醉酒疯,我便誓今生都不要让你沾酒了。”
“师父好生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