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玉都城,又半日过去了。 刚进城,便传来了噩耗,圣上因旧病复发,不治身亡。 她就站在那棵柳树下,看着来往的人一个个惊恐逃亡。得知圣上的死讯,只有那样落寞的场景。 那个东方清浅最不愿看到的结局还是出现了,这些天她一直逃避,甚至告诉自己不必去理睬的这件事。 原来发生之后,还是会痛心。 蓝衣扶着她,她只字未说,只是眼眶火辣辣地发红。在这座皇城之中,又一个人死了。 在这座充满悲伤的城邦内,那双温柔的眼眸,终于归于黄土。 “蓝衣,扶她回去休息。” 她僵直着身子,谁也拦不住,看着那个城门上修饰上白布百尺,原来皇帝驾崩,是如此凄凉的景象。 “我想进宫见他最后一面。” “你疯了?”许漫修攥着她,丝毫让她没有反抗的能力,“他死了,已经死了,就算你去见,也只是一具尸体。”一具尸体,人死后,仿佛都一样。 她忽而一笑,落下泪来,“因为是他死了,就算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我也要见到。” “为何?你爱他吗?” 她的眼噙着泪,淡然道,“经历很多事,你会知道,世间不止有爱,更多的是陪伴。一个人陪着你经历过那么多的事,你又怎么忍心,因为不爱,而不去留念?” 许漫修不懂,不懂所谓的留念,但或许陪伴是真的,他曾不信的感情,在长久以来的相识之后加深。 起码,触动心灵的或许只是相识相知后的心软,因为心底的那些柔软啊,是怎么也坚硬不起来的。 人习惯于陪伴,却害怕离别。很多人不会离别,很多人学会了离别,这就是为什么,有些人能在离别时做得干脆,有些人却始终会难过伤心。 “蓝衣,你明白吗,她所说的留念。”许漫修忽而感慨。 蓝衣摇头,“我只知道,君主心中一直有愧于圣上,毕竟是曾经相互交心的人,最后一面,你又怎忍心让她放下这一切?” 许漫修没有再说,只是亲自带着灵山门的人潜伏入宫。对于他而言,只要带着她活着离开这里就好 …… 宫中风景大不如前,像是很早以前才走过的这条甬道,顿时变得深沉。 她知道在这条必经之路上,必定会遇到那个罪魁祸首,她忍着,忍着所有的怒火,会在他日一并讨回。 “上回让你侥幸逃脱,这回算是自投罗网?”暗紫红袍笑道,“若是别人定以为东方国女帝是个深情种,只有我知道,你是多么的冷酷无情。” “如何,你当年不是也背叛过李元时,五十步笑百步?”她笑意冷淡。 “你……”红袍忽而惊慌了双眸,“你怎么知道李元时?” “当年的江南第一人阿宋,听过?” 红袍看着面前那人,虽千年前,她不曾见过那阿宋的模样。但知道,当年的所有最终都毁在她的一封信中。 “你是阿宋?呵,真是巧了,你竟也掺和进这件事?”红袍笑道。 她目光如冰刃,“我只问你一句,阿恒,是你杀的?” 红袍恍然大悟,抱着手臂,摇头笑道,“不,我只是给他喂了药,谁知道他的身子那么经不起。” 她眼眶发红,嘴角却一丝冷意勾勒出弧度来,“千年前,我是如何灭了你的,千年后,我定让你再次看清!” “小丫头说话倒口气大,你可知道,这宫中如今都是我的人,他们都受我的掌控。就算你有能耐出去,也绝没法子救得了任何人。包括,天牢的那位……” “你试试。”她手中露出一把白刃,迅雷之间将她的手臂划破。她本是习武出生,但这速度实在让她也无法反应过来。 只能捂着伤口,示意着身边的众人围上,“愚蠢!你不过是螳臂当车,你要敢动,这些人,便是陪葬!” “听闻你前世,爱的是李元时,你杀了他最爱的人,无论过了多久他都不会原谅你。” “你想说什么?” “李元时在何处,我知道,我可以一剑杀了他。你若让他们给你陪葬,我也可以让他给你陪葬!”她忽而邪魅一笑,“你等了千年的人,等了千年的大业,究竟想要哪个?” “你……”她的神色果真有了不同,果真,李元时还能暂时牵制住她。 “好,我让你去见他最后一面。”暗紫红袍中露出一双眼,冷意带着笑,“那就不妨多透露给你一点,他其实不用死。自从你和太上皇离开玉都时,圣上便抑郁成疾,这药,是他让我炼的。” “你说什么?” “这药可以暂时让人忘却凡世间最痛苦的事,在虚境之中平安度过一生。若不是你唤醒他,他可能只会在那个美梦中死去。而不会肝胆俱裂,吐血身亡。可是,你把他拉入了这个地狱,你说,罪魁祸首是谁?” 东方清浅的心口,微微拉扯着,当日她没想那么多,只是听他失神说着,阿绮,我对不起阿绮。 “只要你原谅我,我、乐意至极。”…… 原来,这就是他此生最痛苦的事。 原来,他最放不下的,是当初背叛过她,因而决裂。 “我要见他。” “好,他在风吟殿,不过见完之后,你要告诉我李元时的下落。” “好。” …… 她根本不在意这样的交易,在看到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时,她忍住的泪珠还是洒在那冰冷的身体上。 “你,真的,没事吗?” “怎么会有事,两年前我就已经想明白了……”他忽而想起那日的承诺,万水千山,只要她在,其实什么也不再重要。背着身,眼眶却泛着红,“不过是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