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忽然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呐喊。吴廖分明听清楚了是付彩霞的声音,他猛地抬头,就看见原本一直奋力向他杀来的方锐突然沉寂了下去,被无数的僵尸合围淹没。刚才那一直破开尸群的男子,如同跌入大海一般,被海水淹没无痕,再不见丁点浪花。
他瞬间就愣住了。他前半辈子是一衣食无忧的纨绔,后半辈子沦落末世底层,艰难求生,一生中除了父母再没有人真心对待过他。他从没有过朋友,他也不在意,活的恣意洒脱。但现在这个只不过刚刚见面的男人,竟愿意为了他抛下爱人和战友,付出自己的生命。
他只觉得胸中有一股气在盘旋冲突,让他憋得十分难受。他本就是性情中人,讲究睚眦之仇、滴水之恩都要必报,要不然也不会对陈雄和方锐倾盖如故,只是末世十年吃过太多的亏,让他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性子做人。
他盯着方锐沉沦下去的地方,长长呼出口气:人以性命待我,我岂能不以性命相报?不管身体里无处不在的痛楚,强行提起那残存的一丝热流,一往无前的往方锐冲去。
纵然是死,我也要死在你前头,想让我吴廖欠你人情,可没那么容易!
他那一丝的热流,根本就毫无作用,他拼命前冲,举手杀敌,却如老太婆一般毫无力量,反而短短一瞬,身上便添了无数伤口,血流如注,如同血人一般。
但他毫不在意,眼里只有刚刚那个男人沉寂下去的地方,心心念念的就是杀到那儿,杀到那儿...
这一会的时间,他所遭受的重创,比刚才加起来都要多。他魔怔了般,不管不顾,这搁常人身上早已痛死的伤口,他却丝毫不觉得疼痛,如同发疯的斗牛般只往前冲。
那边早已打光了子弹的陈雄也湿润了眼睛,原先他对吴廖是很有意见的,就因为他的莽撞,把自己的老班长牵扯了进去,但看到他这般血性,豁出命的也要去救方锐,心中的怨恨一下子消散了。
总还算个男人,不枉老班长一条性命!
吴廖血淌了一地,激得僵尸更加发狂。但他现在已浑然忘我,不知畏惧为何物了。事实上,以他的伤势,还能站着就已经是个奇迹,全凭心中那一股执念在撑着。
便在这时,他脖颈处忽然跳动了一下,随即一股热流流淌而出。吴廖早已干枯了的身体十分敏锐,这股热流刚一入体,便被他吸收的一干二净,他精神大震,一掌拍出,眼前的僵尸忽然四分五裂,竟是被他一掌之力给震碎了!他心中大喜,奋力往前跨出一大步。
“再来!”他兴奋的大叫,人虽然已经魔怔,但这股热流不但让他感觉大好,更让他往方锐跨进了一大步,当即就兴奋无比。
但脖颈处静悄悄的,没有热流涌出。吴廖大怒,大吼道:“你给老子出来,出来!”他心中狂叫,举起手狠狠往脖颈处拍落。
一下,两下,他几乎将自己的脖子拍断,这种刚给了希望,一下子又将其断绝的做法,让他愤恨欲狂,恨不得挖开脖子将其揪出来。他想到就做,竟真的用手指去挖脖颈——既然你见死不救,那我就先弄死你再说!他疯狂的脑子里想法极其的简单。
他刚刚挖开肌肤,脖颈处一阵剧烈的跳动,热流泉水般汩汩流出。吴廖惊喜若狂,在心底拼命呐喊道:“快,快,再多些,再多些!”
说也奇怪,随着他疯魔般的呼喊,热流越涌越多,到最后几乎都汇集成了一条小河。他破败不堪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是给一身的血迹掩住了,不然非得将陈雄吓出病来。
刹那间,浑身痛楚尽消,源源不绝的热流让他觉得充满了力量,直如要爆炸般。他挥手一扫,身前的僵尸豆腐般四分五裂,飞了出去,竟是比他刚开始时还要厉害无数倍。他哈哈大笑,热流在他身体中滚滚荡荡,身体热乎的像是在洗桑拿一般。
热流越流越多,好似无穷一般。他拳打脚踢,放肆挥霍着,陈雄望着吴廖身周的僵尸不断飞出去,一些残肢断脚纷纷扬扬从空中落下来,身边原先乌压压的僵尸一下子就空了大片,只看得他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吴廖,怎么一下子又变得这么神勇了?
原先直如天堑般的距离,吴廖现在呼吸间便赶到了。他一手捞起不知生死的方锐,将他夹在腋下,用一只手开道,往陈雄那儿冲去。他天神般一步步迈出,虽然一只手,腋下还夹着方锐,但却神奇的将身周所有僵尸的攻击全部挡下,动作快得惊人!
他健步如飞,视尸群如无物,当真是挨着便死,趟着便亡。别说一合之敌了,连近身都不可能,瞬间就带着方锐冲了出来,身后原本密密麻麻的僵尸硬生生让他趟出了一条宽约一米的空当。
刚才两人相向杀敌,还有陈雄在一旁辅助,每一步都迈得那么艰难,现在却是这般闲庭信步,直让陈雄不敢相信,直到听到吴廖那一声大喝:“还不快走!”,这才醒悟过来,调头往山上跑去。
这突如其来的大逆转,付彩霞早已看在眼中,欣喜若狂的跑了下来。刚到吴廖身边还没说话,就被他一把抱起,疾若奔马的向山上跑去。
陈雄原本比他离山脚近,现在反而落在了后面,看着他并不雄壮的身子扛着两人,依然是快若闪电,眨眼间就将自己甩在了后面,当真是哭笑不得。在这个小子面前,自己这个军中娇子总被他打击的体无完肤。
吴廖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