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中犹豫良久,陈珏终于下定决心,一掐自己大腿便准备开口。
顾仙佛却拿着茶盖轻轻摆摆手制止了陈珏,笑道:“不急不急,有些话,想清楚了再说,距离晨会开始还有一些时间,子奉不妨再心底好好琢磨琢磨,之前所想是否……有失偏颇?”
听到最后四字,陈珏心底一惊,果然把嘴边的那句话给咽了回去,低着头细细琢磨起自己刚才的思路来。
并非是在琢磨怎么样说服顾仙佛,而是从头开始一点一滴推敲自己想法,看看是否有哪个地方钻乐牛角尖。
顾仙佛端着茶盏,笑而不语。
一时间,偌大的营帐之中寂静无声。
顾仙佛手里的一盏茶还没有变温,外界已经传来熙熙攘攘的脚步声。
首当其冲掀开营帐门帘的自然是老当益壮的郭首,紧随在郭首其后的是刚刚巡视完营地防卫工作的李晟,而在这二人背后的则是各自能登上顾府文宴与武宴的十余人,悠闲拿着一个吃食纸袋的王子狐走在最后,进入营帐之前应当是刚把最后一把吃食放进嘴里,腮帮子还被挤得鼓鼓囊囊的,在顾仙佛这个角度看过去犹如一只金鱼。
参与晨会的算上陈珏王子狐一共十七人,此时都已经进入营帐之中,自车队离开长安山神庙之时,所有人都已经心知肚明,现在不是在顾府之中也不是在游山玩水的路上,这是在行军,是在打仗,所以顾仙佛此时不是老爷是王爷,他执行的也不是家法而是王法。
王子狐所传得命令是一炷香之内到达顾仙佛营帐,但这十五人虽然都是超越花甲之年的老者,手脚却无比勤快,几乎是刚刚过去片刻的时间便收拾干净准备出发,更有甚者早已经在营帐里换好衣服王子狐一声招呼把腿便走。
原本慢腾腾的十五名老者,出了长安之后精神头却比青年小伙子还要足,不说走路带风也可以称得上精神矍铄,至于他们如此勤快是为何事,所有人相视一笑之间便心知肚明。
十五人见过礼之后,分左右落座,郭首坐在顾仙佛右手边第一个座位之上,面目含笑。
此时海婵也已经带着几名婢子把早饭端过来,今日的早饭不同于之前的无味饭食,多是出自海婵的私人珍藏,黄澄澄的蟹黄糕、冒着氤氲雾气的虾饺、甜而不腻的桂花酥一盘接一盘的端上来,王子狐摸着被小吃食塞满的肚子,看着琳琅满目的早餐,欲哭无泪。
顾仙佛强忍住笑意,招呼众人道:“今日事情比较急,所以本王就冒昧把各位现在召集过来,想必各位还没有用过早饭,本王便让厨子多做了一些,这多是出自本王婢子私人珍藏,到达西凉之前也就这么些精美吃食了,俗话说皇帝还不差恶兵,本王也不能让各位饿着肚子来开这个晨会,咱们边吃边谈,各位能吃多少吃多少便是,只是有一件,吃不了可不能带走。”
顾仙佛最后一句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只有王子狐摸着肚子一脸的愤愤不平。
顾仙佛抄起筷子率先挟了一筷虾饺蘸了点海婵自己配置的秘酱放入嘴中轻轻咀嚼着边招呼众人,麾下十七人看到王爷动筷之后方才谢过王爷恩典动起筷子。
自顾仙佛之后,郭首率先挟了一筷面前的蟹黄糕轻轻咬了一口,把剩下的一大半放进面前碗碟里之后方才问询道:“老夫知道此时肯定事态紧急,否则王爷也不会如此着急便把我等宣过来,老夫敢问王爷,到底出了何事?”
顾仙佛轻轻笑了笑,一边慢斯条理地吃着虾饺一边把何书叹带回来的情报又简洁复述了一遍。
顾仙佛深知自己心里越没底,表面上就得越云淡风轻。
听完顾仙佛复述之后,营帐里所有人都陷入沉动筷子的声音,却没有人肯第一个发言。
顾仙佛慢斯条理地吃着虾饺,不动声色。
一旁伺候的海婵却知道自家少爷内心肯定不如表面这般平静,对于顾仙佛的生活习惯,顾府里没一个人有海婵了解,顾仙佛自己都不如海婵。
在以往用早饭的时候,但凡有多种选择,顾仙佛定会每份都尝一筷子并且每份都浅尝辄止,就算自己最爱吃的也最多吃两三份,哪会如现在这样,一鼓作气吃了半盘虾饺?
郭首把海婵神色尽收眼底,轻轻咳嗽一声便放下筷子。
与此同时,桌上的其他人也下意识地同时把筷子慢慢停住。
顾仙佛把嘴里的虾饺咽下,微笑朝郭首垂询道:“面对如此情形,郭先生何以教我?”
郭首轻轻笑了笑,道过一声不敢之后方才徐徐所说起来:“前些年老夫研读西凉事物之时,这玉门关是重中之重,可惜府里对玉门关消息并不多,于是老夫便厚着脸皮去刑部要了一份卷宗,这一查,果然是查到了一个人。”
顾仙佛轻皱眉,轻声疑问道:“莫非在玉门关的这些马贼之中有一个共同的大当家,据本王所知,玉门关这里的马贼以‘岭’为分界,一岭便是一伙,少有越界之举,别看本王在西凉六年,但是玉门关接近大乾,为了避嫌,本王从未主动向玉门关的马贼开刀过。还请郭先生明示。”
顾仙佛的礼贤下士给足了郭首面子,对郭首来说很是受用,郭首抚须而笑,道:“王爷之前所猜不错,这玉门关的马贼之中确实有一共同大当家,江湖人称‘玉门关三十二岭共主’,姓白名起,这厮是一个实打实的地字上品高手,如今四十余岁,在玉门关落草为寇已经十余年了,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