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看过这么一个笑话,说一个外国数学家问中国留学生,一个商场着火了,里面被困了一百三十个人,逃出去三十五个,由进去八个消防员,问最后死了多少人?这时候中国留学生回答道:八个人。数学家:“你不懂数学。”留学生:“你不懂中国。”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那就是:没事你放什么火啊!不过很显然,唐朝是没有消防员这个职业的,因此许自正能依赖的只有那些普通的衙役,而唐朝这时候实行的还是府兵制,战时为兵,闲时为农,想要在短时间内聚集一大批士兵前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许自正在心里盘算着可用于救火的力量,脚下却一刻不停,匆匆忙忙的向现场赶去。但是越走他的心越往下沉。这是去往许家工坊的方向!虽然明面上他已经和许家脱离了关系,但是毕竟血浓于水,许家遭殃,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不仅如此,他还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如果有人想用许家做他的文章,那就更糟糕了。想到此处,他顾不得其他,再次加快速度,往事故现场飞奔。许家生产火药的工坊位于西市,和杨峰的西市街工坊隔了几条街,不过倒是和马鸿福的车马行离得不远,事发突然,马鸿福只听得一声巨响,然后地面一通乱震。他当时正在给伙计安排事务,感受到不正常的他跑出门看去,只见一朵蘑菇形状的火焰腾空而起,然后就是排山倒海的气浪。他的车马行可以说是首当其冲,屋子上的窗户砰砰乱颤,他一个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但是这才是刚刚开始,受到强烈惊吓的马匹开始挣脱缰绳,胡乱窜来窜去,他好不容易把大部分比较温顺的马匹驯服,就见火势已经蔓延到他们的屋顶。他大叫一声不好,急忙安排伙计前去扑火,而他则迅速的用梯子登上了屋顶。他这上去一看,顿时亡魂皆冒,入眼处满是火焰,前后一共三排房子都在剧烈的燃烧着,这种用木头、茅草搭建而成的房子,极易燃烧,伙计用力泼上去的水非但没有阻挡火势蔓延,反而有加剧的苗头。在他查看的这一时间,火焰就几乎把他的房子吞没。他慌张的从房一些凭据和父亲的牌位抱了出来,而他的儿子和夫人,由于今天并不在家,倒省了他一番功夫。他现在感觉就像是在做梦,突然之间,所有的一切就已经变的不一样。他亲眼看着父亲辛辛苦苦挣来的家产毁于一旦,这种痛苦甚至比在他身上割刀子更让他难受。他来不及细想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大火,也没有心情考虑今后的出路,他现在只有茫然,深深的迷茫。直到伙计将他拖出车马行,他才反应过来。“快!后院还有一大堆草料,要是大火蔓延到那里,就更加不好办了!”但是伙计没有一个人动,他们老实不假,但是他们不傻。现在去那个地方,简直和找死无异。“老板,不是我们不想帮忙,实在是我们也无能为力啊!”一名伙计苦着脸,低低的哀怨。“快去把那堆草料挪开!”马鸿福突然对着这名伙计大吼,“我给你们加钱,三两银子?不,五两!你们快去啊!晚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但是伙计们依然摇头,“老板,别说是五两,就是五十两,我们也不去。不光我们不去,老板你也不能去!”马鸿福闻听此言,差点吐出血来,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跌坐在地上。许自正赶到的时候,大火已经彻底的将马鸿福的车马行淹没,他对马鸿福并没有什么印象,但是看他一副哭丧的表情,开口问道:“这是你家?!”马鸿福眼神呆滞,对于他的问话没有丝毫反应。倒是一边的伙计认出了他,对着他行了一个大礼之后,回答道:“启禀大人,这正是我们老板的车马行,现在,现在,什么都没了!”许自正从马上下来,搀扶着马鸿福,道:“我们来晚了!不过你们放心,官府是不会不管大家的!今天我以头上这顶官帽担保,不把火势控制住,我许自正立即致仕!”说完豪言壮语,转过身对着江滨问道:“江大人,怎么人还没来吗?!”江滨现在也没有了计划得逞后的兴奋,他进了城之后就开始迷茫,这场大火完全就是他们自己造的孽,如果不是他们鬼迷心窍,一心要和杨峰作对,怎会如此?在来的路上,他已经看到了不止三十个伤员,但是死了多少,他们还不知道,而这一切,其实完全不应该发生的!说到底,他和杨峰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之所以这样整治杨峰,完全就是为了出一口气,即便当初要置杨峰于死地,那也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会殃及这么多的无辜民众。可是现在,别说出气了,甚至他们能不能活命都是一个未知。他心里闪过一瞬间的惶然,这样做,值得吗?许自正见他在那发呆,眉头一皱,喝到:“江大人!?”江滨如梦方醒,他哪里知道那些救火的人员来没来,但是长官问话他不得不回答:“启禀刺史大人,下官也不知,想必快了吧!”这完全就是一句废话,什么叫快了,一刻钟叫快了,半个时辰也叫快了,真要让他们等上一两个时辰的话,这条大街恐怕就什么都不剩了。正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杨峰带着“虎牙”小队悄然而至。他来到许自正身边,第一眼就认出了马鸿福,再看已经快烧光的车马行,低叹一声,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没有说话。“刺史大人,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啊!”许自正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但是看着这漫天的火势,上去多少人也是白搭,想要用人端着一盆一盆的水往上泼,显然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