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杀人这种事,也不是完全没有。但是一般都是天高皇帝远的偏远边境小城市。杀了人跑出边境,官府也奈何不得。
在苏州这种有城防和宵禁的地方,杀了人怎么跑啊?
要是这么容易跑,前身何苦那么纠结?早带着陈沅私奔了。
连前身那样的武艺都没有把握,这几个人要是真的敢行灭门之事,除非苏州被乱兵攻陷,否则绝不可能跑的了。
花雪也是问了那几个人,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那么容易就被吓住了?
这才知道,那时候正赶上乱军势大的时候,天天有谣传要打破金陵,打下江南之类的。对方再一吓,他们也就怕了。
其实,长年宅着的白氏,何尝不是以为苏州要乱了,所以才想收拾细软领着女儿跑路?结果一算账,发现自己账目上非但没赚钱,还欠了上千两,显然被伙计给坑了。这才急怒攻心,当场昏迷。
花雪这样一解释,白氏想想自己当时的表现,也算是理解他们为什么害怕了。
班主因为消息灵通,一直知道乱军离苏州还远得很。陈沅和前身一样不关心对方以外的事情,类似的消息听过也就算了。柳如是身在松江,离战区更远,也没有为此慌乱。只有白氏当时是真的慌了。
感叹一句“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班主问道:“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有没有确认幕后主使?”
花雪挠挠头:“没有。威胁他们的人来自金陵无疑,但是幕后主使是谁,还不得而知。”
“那你有没有把他揪出来的办法?”
“三个办法。第一个去找钱婆,她总该知道是谁指使的她,然后便可以顺藤摸瓜。这需要去一趟金陵,短期内我应该没有去的计划。第二个办法是等。对方显然对青姐有所图,一计不成,当生二计。这次我们有了防备,抓到对方尾巴的机会很大。”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无论陈子龙,还是我们,都不是好相与的。只要不是锦衣卫出动,防也是防得住的。”
白氏担心到:“那要是锦衣卫出动了呢?”
“如果对方连锦衣卫都能调动,钱婆肯定被合理灭口了,我的第三个办法也查不到对方头上。但是如果是锦衣卫的话,先前也不用搞那么多弯弯绕,直接上门请人就是了。”
白氏一想也是,要是锦衣卫的话,自己孤儿寡母,人家直接上门就行了,不用搞陷害那一套。
班主问:“你第三个办法是什么?”
“几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肯定需要在钱庄运转。我今晚再跑一趟苏州城内的几个钱庄,基本就能摸清楚这比钱的去向了。虽然不能直接确定幕后是谁,但对方是哪个势力还是一目了然的。”
四女一想就明白为什么这个办法对锦衣卫不管用了。锦衣卫的银钱周转直接走官方途径,用不到钱庄。
说来明朝开国的时候,朱元璋是直接发行纸币的,只不过后来儿孙们不懂经济学,发行的纸币通货膨胀太严重,正德年间就废止了。
从嘉靖年间开始,民间就有各种私设的钱庄,而且相当泛滥。
在万历五年,朝廷终于意识到钱庄的存在难以禁绝,且有其存在的必要性,开始钱庄经营合法化。
到了崇祯年间,钱庄的票号在民间已经直接当做金钱广泛流通了。
陈沅在一旁又泼花雪冷水:“苏州的钱庄,你去过几家?知道人家门朝哪儿开吗?”
“姐姐放心,我白天直接在府衙查一下就行了。如今钱庄早就合法化了,有点势力的钱庄都能去官府报备。在他们的打击下,反而没有了非法钱庄的存在空间。”
一旁柳如是问道:“不需要钱庄周转,就吃得下几千两的势力,在苏州也不在少数吧?如果有他们参与呢?”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先前对付绣庄的时候不直接出人,也是合理的,威逼胁迫这种事情不适合本地人出面,容易暴露。但是这样的势力在意识到青姐身后有娘亲庇护的时候,应该就会收手。”
说着又转向白氏问道:“白姨,如果我今晚查不到的话,短期内应该没有报仇的机会,但是自保肯定是无虞的。长期而论,如果您恨意难平的话,等我以后去金陵,应该可以把幕后之人挖出,届时您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也不迟。您看如何?”
白氏情绪还不是很稳定:“你这孩子,昨晚就奔波了一夜,今晚还是休息休息吧。只要自保有余,我也没有什么报仇的意愿。对方肯定也不是什么小势力,别到时候再有什么损伤。只要不再迫害我们母女,我也没有其他奢求了。”
班主却不答应:“这不行。姐姐你就算不想报仇,也最起码要对仇人心中有数。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敌暗我明的话,一个疏忽,说不定就追悔莫及了。雪儿你今晚就再辛苦一趟,有结果最好。如果没有结果,我就托金陵的关系拷问一下那钱婆。说来也是我粗心,当时如果把她扣下就好了。”
其实班主心中也有些疑惑,花雪显然早就怀疑钱婆了,当时为什么没说出来呢?只是她不想白氏和花雪之间有芥蒂,就没有问出来,把这个疑问藏到心底了。
就像对方身在金陵,能把触角伸到苏州一样,班主在金陵也不是没朋友的。帮忙拷问一下钱婆,如果被阻拦了,对方的势力基本也浮出水面了,取得的效果是一样的。
绣庄的事情定下了,花雪又看向柳如